全是血点和淤痕,犹如顺着脊梁骨开了一大束薰衣草。像是被锤子抡了脑袋。肖磊方才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在这一刻唰地全没了。大抵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拥有的越少,越懂得知足。只要苦尽了,后边儿不用甜也觉得甜。肖磊想,只要黎英睿能活着,别说他妈的没x生活,哪怕要他给伺候一辈子,他都感谢老天爷。他拥着黎英睿飘轻的身子,摊平自己的双手看。粗糙宽厚的手,展开后掌心上呈出两个凹吭。算命的说他这是聚财手,能盛得住矜贵东西。原来他不信,现在却拼了命地要信。左手腕上戴着黎英睿送的手表,手表上缠着郭亮给他的念珠。他怕表碰碎了,拿这开过光的东西护着。他定定看着那串念珠,用目光在每一颗珠子上都写下‘佛祖保佑’。如果这世上有神佛。如果神佛愿意施舍点怜悯给凡人。那就把这一切该承受的不幸都换给我,让黎英睿活下去吧。【作者有话说】我觉得没写啥,又给我锁了。改了改,又消失了三百字(手动再见)不要学磊子,唇膏属于石油基,会腐蚀涛子,也不好洗。公主:那些狂野的夜晚。磊子:那些隐忍的夜晚。这,大概就叫代沟吧(抽烟)ps 题外话我觉得女王都是受。他们白天支配别人习惯了,晚上就有点渴望被人支配。所以磊子拿公主练散打,公主也挺乐在其中的(只不过他不承认)。◇ 黎英睿这一觉睡得相当沉,直到早上九点半才醒。他撑着胳膊肘起身,久违地有种睡醒了的清爽感——这几个月他天天起床就跟被揍了一样。房间里拉着窗帘,墙角的超音波加湿器冒着蒸汽,床头放着保温瓶和玻璃杯。楼下隐约传来排油烟机的呼呼声,放东西的叮当声。其实哪怕肖磊不弄出动静来,黎英睿都知道他没走。这小子阳气旺得像个貔大虎,只要搁他边上一躺,保证一宿到天亮。哪怕你瞅不见他,但只要他在这房子里一呆,屋里热乎得就像住了五六口人。黎英睿掀开被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白开。端着水杯走到窗边,唰一下拉开窗帘。是个坦荡荡的大晴天。阳光灿烂,天高云远。他回头看了眼墙上的万年历挂钟。2017年11月22日,小雪。俗话说‘小雪晴天,雨至年边’。小雪这一天晴朗,那么后面的日子大概率就会连雨加雪,一直持续到开春。
他喝了温水,拎起睡袍罩上。没着急下楼,先去了洗手间。想着好不容易今天有点精神头,把自己好好拾掇一下。头发焗了脸敷了,指甲好好修剪。要不身子总这么病恹着,心也支棱不起来。拿冰水洗了脸,抽了两张纸巾擦拭。抬头看向镜子的瞬间,他一下子猛住了。镜子里出现了肖磊的身影,站在门口和他对视:“有没有哪儿难受。”“头发是你给焗的?”“看你买了焗油膏,顺手整了。”“用发帽蒸了吗?”“蒸了。我上网查的咋焗。”肖磊走过来,把下巴颏撂到他肩膀上,“过会儿把闺女接回来,中午上我家吃吧。”黎英睿扔掉纸巾,抽出牙刷和漱口水。没说话,甚至不敢看肖磊的眼睛。那小动物般的黑眼珠,明亮得像镀了层抛光膜。瞅一眼下丘脑就分泌催产素,什么硬话都说不出。“头发焗了,脸敷了,牙刷了,胡子剃了,指甲剪了,皮鼓也洗干净了,抹了马应龙和芦荟胶。我整了点豆腐脑。”肖磊把手掌轻摁到他胸口,抬起眼珠看着他重复,“咱去把闺女接回来,中午上我家吃吧。”这股殷勤讨好求表扬的劲儿,真跟小狗一样样的。黎英睿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没绷住笑了:“那你去换衣服吧。我不想吃东西,给我热杯无糖豆浆。”肖磊听到这话脸刷一下亮了,照着黎英睿的脸蛋吧唧了一大口,噔噔噔地下楼了。热完豆浆又尥着蹶子跑回来:“用不用再给你煎个鸡蛋?”“不用,”黎英睿倾身到镜子前,用小指抹匀红色唇膏,“把药备上。”肖磊没动地方,站他后面直勾勾地看。深灰色的羊绒西服套装,内搭黑色高领衫。配上乌黑闪亮的头发,红润的嘴唇。好像那个无坚不摧的男神黎英睿又活回来了。黎英睿转动眼珠,从镜子里看过来:“多亏了你,艾莎公主的魔法生效了。”肖磊憨笑了下,挠着发烫的脸:“闺女儿的魔法都我教的。”黎英睿打开镜柜,在一堆琳琅满目的瓶子里拿出拿破仑之水。掀开西服夹克,左腰喷一下,右腰喷一下。“香水儿是往那儿喷的吗。”肖磊站在他后面套近乎,“我还以为照胸口喷的。”“喷胸口也可以,但对一般社交距离来说有些浓烈。”黎英睿转身出门,从肖磊身旁走过,“喷腰侧,走路带起来的风都是香的。”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过。清新又沉稳,征服又疏离。类似于在湿润的灌木丛里,有人用烟熏着一只菠萝。肖磊不懂香,但莫名觉得这个味儿跟黎英睿很配。好像黎英睿就该是这个味儿。他翕动着鼻孔,眼神越来越沉,嘴唇上浮出一层细汗。忽然他撑着扶栏跳到楼梯口,一把揽住黎英睿的腰。-----正午十一点半,滨江路0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