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很好很稳定的状态”,陆长淮想都没想就回答。他的想法很简单。他跟古原之间有什么问题那都是他俩之间的事,不需要把这些说给别人听,哪怕是最亲近的朋友。他希望在朋友们眼中他们依然是平等的、相爱的,是跟从前没有任何分别的。他不想让大家觉得古原好像没有被他重新接纳,好像需要放低姿态才能重新挽回这段感情。可唐一蘅多了解他啊,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唐一蘅还能分辨不出来吗?这会儿唐一蘅叹了口气说:“跟我这儿装什么啊?我就一句话老陆。古原不容易我知道,但我也不希望你因此委屈自己。”陆长淮笑着问朱槿:“你也这么想?”“来这儿之前是这么想过”,朱槿说,“不过来了之后我一看你这个状态就知道你是发自内心高兴的。原谅我们唐老头儿吧,这么多年他还是没什么眼力见儿。”“我怎么又没眼力见儿了媳妇儿?”朱槿轻轻叹口气:“我就不说老陆肉眼可见的状态好了,你就往周围看看嘛。他一个人住的时候这屋摆过一束鲜花吗?这茶几上放过这么多水果、零食、饮料吗?你饿了打开冰箱能找到一点儿吃的吗?现在家有家的样子,俩人也都高高兴兴的,哪怕有点儿小小的磕磕绊绊又有什么关系?这些年咱俩吵了多少回,不也都过来了吗?”“那倒是”,唐一蘅点头,“咱俩倒是越吵感情越好了。”“所以你就别操心了。两个人在一起,有感情、明事理、三观合,千难万险都分不开的。”唐一蘅傻呵呵地笑着:“我媳妇儿还是这么通透!”陆长淮端着杯茶,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况且我也真没委屈自己。不存在什么委屈不委屈,过去的都过去了。”“呵”,唐一蘅翻了个大白眼,“不是你跟我说你累了、你老了经不起折腾的时候了哈。”朱槿拍了下他的肩:“快闭嘴,气话当真事儿听呢?让古原听见该伤心了。”陆长淮看了一眼院儿里的古原。大冬天的,一个大人儿一个小人儿围着一只狗,拿着几个玩具来来回回地逗,跟不知道冷似的。他忽然想起什么,问朱槿:“我记得你上回是不是帮几只狗找过领养?”“是,早领养出去了,怎么了?”“过两天大司马得给送回去了。这回是司马大哥出国看儿子去了才送我这儿的,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回来大司马不也总能过来玩儿吗?怎么你想再养一只啊?”
陆长淮摇摇头:“我倒无所谓,我是怕古原待得无聊。”唐一蘅又翻了个大白眼:“再养一只你就不怕大司马伤心啊?人家的窝、人家的床、人家的玩具,新来一只狗都给占了怎么办?”陆长淮笑了:“大司马可没你那么小心眼儿”“别理他”,胡缨说,“我这儿有联系方式。上回那几条都是救助站的狗,想领养你们哪天过去看看。”……晚上送走那一家三口,陆长淮跟古原一个坐沙发上,一个坐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陆长淮说起大司马要走的事儿,古原摸了摸脚边的狗说:“我都忘了它现在偶尔才过来。”陆长淮问他:“想不想再领养一只?胡缨认识一家救助站的负责人,我们可以一块儿去看看。”古原的第一反应跟唐一蘅差不多:“再养一只大司马不会伤心吧?孩子走两天回来发现我们又有狗了,不会伤心得再也不跟我们好了吧?”“应该不至于,大司马不是那种不喜欢同类的狗。以前子期还养过一只兔子,它每天守着那只兔子,跟看孩子似的。”大司马听到子期的名字,耳朵动了动。古原捂住它的耳朵说:“那我们试试?如果大司马实在不喜欢,我们就把它俩隔开呗,一只养这个院儿一只养隔壁。”“行,我让朱槿联系联系,哪天我们一块儿过去看看。”古原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忽然说:“长淮,那时候我走了,大司马也走了,你……”“想问我是不是很孤独?”古原点点头。“是很孤独。本来挺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就空了,说不孤独是假的”,陆长淮淡淡地笑着,“那时候很喜欢坐在你院儿里看月亮,也是那时候才慢慢明白为什么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用月亮表相思。”他看向古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当时的心境:“我看着它,知道它照亮我的同时也在照亮你。它看上去离我很近,就好像你也离我很近。有时候,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会把窗帘打开。如果它恰好在窗外,昏昏欲睡之际我就能骗骗自己,装作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古原闭了闭眼,把自己的手递过去。陆长淮把他的手捏在手里,又说:“我还要坦白一件事儿。今天如果不是唐一蘅提起,我自己都快忘了。你走了快一年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很消极,觉得你好像不会再回来了。那时候我跟唐一蘅说过我累了。确实有那么几次我都想着要不算了,要不放弃吧,当你没来过,当那段时间没有存在过。”陆长淮说到这儿顿了顿,看向坐在地上一直看着他的古原:“一次两次地想过,次次都没能真的放下。我好像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