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的雾也太奇怪了。不知为何,段辰觉得眼前遮住连绵山峰的浓重白色,有一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突然,跟在段辰所在小舟后面的几人,奋力将竹竿往旁一推,刹那间,数条小舟四散开来,不见影踪,只余下圈圈荡漾的水波。登时,视野之内只剩下他们一艘,不停歇地独自往前方驶去。又不知划了多久,雾气好像散去了一些,眼前出现一条水道,不知通向何处,小舟逐渐缓慢了下来,段辰四下望望,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景色,竟是老翁从未带他们来过之地。山峰地势走向低矮,直至逐渐消失,滩地开始显露出来。段辰往岸边看去,这里应该鲜少有人踏足,但看起来并无过于繁茂的衰藤野草,虽未看到一处人烟,却不感荒芜。凌祈安从舟前走到舟尾,站在段辰旁边,许久见段辰没说话,于是对他道:“还记得之前在凌府的那个亭子吗?”“成霜湖也是用了阵法,方才那几人去到别处解阵,现在这湖中的藏匿之处显露,这里便是我们一直寻找的雨、霖、阁。”最后几个字,凌祈安加重声音提道。“凌景逸等下很忙,顾不上你,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凌祈安接着朝段辰道。段辰微微侧首往凌景逸看去,只见他的背影独立于舟头,风吹起他的片片衣角,勾勒出他笔直的身姿。方才凌景逸掌心握过的手臂,还在微微发烫,段辰抬手揉了揉,对凌祈安点点头。等到所有人的小舟都靠岸后,凌景逸才带领众人往岛中深处前去,四周密林遍布,没有路可以走,他们只能挥剑砍下野草,推开残枝。一大帮人,缓步往里走去。正值正午,日头猛烈,头顶枝叶繁茂,大片大片的遮住了打下来的亮阳,地上只余明暗交错的光斑,吹来的风夹杂着青草味,拂到脸上时只觉阴冷无比。段辰不禁想打寒颤,他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生忍住不让自己出声。润白的暖玉,从前面抛置了过来,段辰下意识用手接住,握在掌心。凌景逸不知何时,从前面绕到了后头,与段辰同排而行,他解下系于腰上椭圆形的玉石,交给段辰,一面走,一面道:“把这个挂在身上。”段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三两下往腰带上打了一个死死的结。凌景逸顺着他灵活的指尖看去,盯着那打死的结一会,道:“这里阴风很重,这暖玉有祛寒之效。”“那你怎么办?”段辰看着凌景逸空落落的腰际道。说完,伸手就要去解下那块玉来,方才段辰怕玉石掉落,结打地很紧,现下东扯西拉,半天没弄松开那死结来。凌景逸见他焦急慌张,大有扯破那腰带的气势来,下意识搭手在段辰的手指上,止住他的动作。
碰到的一刹,二人具是一惊。段辰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好一会,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人停住了,凌祈安见身边的段辰不动,于是不解地向他看去,众人也发现了异常,几人纷纷往这里投去目光。就在这时,附近的一处草丛响起沙沙的声响。所有人立即戒备,率先有人提刀低身,轻手蹑脚地往那里察看。“是一只兔子,无事。”凌景逸朗声道。前方那人只停留片刻,原本狠戾的眼神在听到凌景逸的话语之后恢复如常,归身回到队伍当中去了。继续向里走去,段辰假意朝旁边的树干看去,余光却向后打量。只见那草丛颤动了一会,随后连在一块的枝叶都开始轻微摇晃,一路朝向那密林的深处摆去,最终归于平静。过了好久,天边夕阳都开始西沉,走来走去,他们似乎都在这一处打转,见到的始终都是这一片的树林,于是凌景逸让大家先在此处休息,自己一人默默走至前方。这株榕树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隔上一段距离,便出现一株榕树。他们都是在往一个方向走,又怎么会见过同一株树呢?凌景逸抬手向树干摸去,枝干随着年月的生长,渐渐出现许多裂纹,粗糙干涩,顺着一圈摸去,还有点点尘末落下,突然有一处格外光滑的地方。指尖抹去那块平滑,露出了刻在那枝干上的一块符咒,歪歪扭扭的,看不清楚是什么,从前也未见过。凌景逸蹙起眉头,刻下符咒之人力道用的很大,每一笔都十分规整,不像是随意涂划的。咻的一声。一只箭头削得十分尖利的木枝,快厉射来,凌景逸侧身一躲,瞪目而视,众人听到声音,也都蜂拥着上来。“何人啊?打扰老夫休息。”年迈的老头,柱着手杖站在远处,满头的白发,看起来年事已高,一面说,一面噔噔噔地往地上敲那拐杖。那老人面容苍老,突然出现在这荒无人烟之地,说话的声音也是沙哑无比,段辰远远地看去不知是人是鬼。凌景逸这时出声道:“老人家,我们来这里是来会一位故人的。”“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故人,都回去吧,回去吧。”那老人边喊,边举起拐杖呼他们离开。“我们从千里之外,寻到此处,多年以来就是为一个答案。”凌景逸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