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活的,有了你,然后我就想要变好了。所以,人生导师,可以这么说。”
黄煜斐着火一样看着他:“小橘真的好会表白。”
“这咋叫表白呢,”李枳搡了搡压在身上的肩膀,“这叫情到浓时自然流——”
“小橘也教会了我很多。”黄煜斐则不紧不慢地持续揉着他的后腰,又道:“小橘也是我的人生导师。”
李枳不乱扭了,烫着脸问:“比如?”
“怎样去爱一个人,用心。”
李枳腰已经没出息地软了。
黄煜斐抵着他的额头,目光追着他的目光:“怎样抓住他,怎样和他一起平安轻松地活,怎样辨别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怎样给自己自由。”
李枳整个人都软了,道:“嗯,所以我愿意叫你哥哥,所以,你愿意叫我小橘。”
黄煜斐动了下眼睫:“我以为叫哥哥是因为年长?”
“当然不只是!”李枳大叫,捧住他的脸,“当初是谁说叫哥哥意味着喜欢和依赖啊,比我年纪大的那么多,哥哥只有一个。”
“小橘也只有一个。”
李枳憋笑,试图严肃:“某人还真擅长顺着我的话说!”
黄煜斐的手从他腰上滑到臀后,又滑上大腿,把人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来,张嘴。哥哥现在要亲小橘了。”
“论语出惊人,我真是永远也比不上您。”李枳在他唇边呼呼了几声,然后便迷三道四地黏了上去。
好一顿润极了的缠绵。
他们亲够了,终于琢磨起正事,决定次日一早乘船赴港,过新年。
晚饭过后,黄煜斐骑上了那辆哈雷,而李枳搂着他,二人挤在甲壳虫一样的车流中一同穿过跨海的大桥,准备去对面半岛给家人挑些礼物,尤其是即将结婚的黄宝仪。
不开车当然是为了情趣。
“我们是公路黑帮!”李枳得意洋洋。
斜阳晚照,桥下的海面被微风吹拂,碎波像金银鳞片一样铺展。
抬头看去,一枚月亮和一枚太阳,共同存在于半边红半边紫的天空中,各执一方角落,轮廓鲜明。这算是奇景了,趁着堵车,他们停在桥侧看,一边对着海面深深地呼吸,一边握上对方的手。
几乎是同时,黄煜斐,以及李枳,从鼓动的心绪中析出了自由和领悟。
他们确实能够畅快地呼吸,因为他们四面无穷无尽,都是新鲜的宇宙。在这独属于二人的宇宙之中,枯木逢春,沙漠降雨,遥远的北国存有暖雪,冬春的日子像是冰糖。在这宇宙中苹果能向天上飞去,相爱的人终能融化在对方的目光里。
伤痛被洗涤,棘刺被屏蔽,日月传达一个思想:一切刚刚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所以,即便天色将晚又如何呢,所以即便身处黑夜又如何呢。太阳注定会升起,就像它总是准时落下,你不能说它无情;就像春夏秋冬在这太阳的周期之中,年年兀自更迭。而比太阳更加称得上永恒的、照彻彼此一生的火焰正在身边,一整夜,两整夜,无数的夜又何妨。落雨或落雪,那团火不曾亦不会止息。
游子曾经迷途,走进山走进海走进无常的路,而今已然归家,漂浮的尘埃也落下。澳氹大桥华灯初起,海湾荡荡鎏金,此生挚爱的脉搏与呼吸,就在手心里跳动。喇叭声、浪声、气流穿梭声,簇拥在耳边,拥堵的车流再度移动起来,而前方半岛上曲折的马路,仔细一看还是码满砖块一样的小车。
李枳跳上后座:“哥,你说咱待会儿堵来堵去绕来绕去,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黄煜斐转动油门:“到商圈的话,大概七点?太晚了吗?”
“七点——”李枳拖着尾音,“也不晚,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黄煜斐还在状况外,尽职尽责地开始超车。
李枳一咬牙,心说这人怎么只在关键时刻最正经,只得为自己的那点突发奇想,厚着脸皮解释道:“哎,你咋不解风情呢,你忘了那本结尾,他们路过马格达莱纳河,升起象征霍乱的黄旗,在海上一直漂一直漂,然后船长问阿里萨……”
“哦,”黄煜斐配合他做恍然大悟状,“我懂了!”
“所以我现在这么问,你应该回答啥?哎前面又堵了,哥,你不用这么急。”
“小橘记得好清楚。”黄煜斐了然地哈哈大笑,终于放慢车速回头看他,应了一句什么,李枳似乎对此格外满意,就这样稳稳地坐在他身后的皮革座位上,枕着他的脊背,对着海际眯起眼睛,鼻息间有松香,耳边有熏风阵阵,心中是甘美的歌。
这就是延续在他们二十岁与二十四岁的,算得上美好的故事,就像头一次尝到约会是何滋味的两个少年,紧贴,疾驰,穿越喧嚣的夕阳,到灯火中去。倘若要问,黄煜斐方才给出了什么回答,那必定是——
“一生一世。”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