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澈。
最开始时父亲和母亲恩爱有加,一度是大渝朝堂上最为模范的夫妻典范。东方澈也不辜负父母的希望,他自小因为聪明备受父亲叔伯的宠爱,两岁能识字,五岁能作诗,七岁时便能通晓百家文章,九岁辩倒天都鸿儒崔旺斋,成了天都妇孺皆知的神童,被皇上单独召见并指给当时的皇孙赫连奉祥作为伴读,同时,他也成了东方家下任当家的不二人选。
但是那时的他却不想做什么东方家的当家,因为从他会说话开始,每日必做的功课便是背诵东方家家训。当他渐渐长大,他开始质疑家训甚至开始厌恶这条家训。凭东方家的智慧以及在朝中的影响为什么他们东方家的人世代只能做辅臣,这样岂不是世世代代只能做别人家的奴才,做鹰犬,永远也做不了主子。
当他十岁那年第一次对父亲说这番话的时候,父亲暴怒了,他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即便是他打碎了祖传的琉璃瓶时父亲也没有如此过,他命人取来“家法”一条浸过药水的藤条,狠狠的打在他身上。这是有生以来父亲第一次打他,而素来疼爱他过分的母亲竟也没有劝阻,只是含着泪静静的看着。整整十鞭子,下下入肉,打的他几度晕厥,父亲却似要置他死地一般坚持打完了这十下,而倔犟的他却从头到尾没有哼一声,更没有掉一滴泪。
“你知错没有?”父亲颤抖的持着滴血的藤鞭问他。
我没错!他在心里呐喊。却在看清父亲眼睛时候将这句话硬生生憋在了喉间,许多年后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当年父亲的眼神,伤心、失望、悲愤还有杀意。他再聪明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承认他怕了,他被父亲眼中的杀意吓怕了,于是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孩儿知错了。”?他不想当奴才,因为没人配当他的主子。但是在他没有能力做主子之前,他会忍。
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病好之后一切却都变了,母亲下落不明,整个家族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苍蝇,父亲虽然表面上对他一如从前,而暗地里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慈祥。
终于他从奴婢们的笑声里得知了真相,原来域东偷袭了大渝的边城,正式和大渝宣战,而与此同时他的母亲也消失不见了,很多人说她根本就是域东派来的奸细,现在两国开战她便跑回了域东。还有人说她是看中了一个唱戏的戏子和人私奔了。
故事传的越来越难听,但是归根结底基本都是在说他的母亲如何的水性杨花。在这些人的眼睛里既然之前能和男人私奔,那就一定还会再和男人私奔。
终于,父亲娶了其他的女人做了正室,他从嫡长子一下沦落成为了庶子。
当看着抱着弟弟一脸慈爱的父亲时,他的心一片冰冷,那曾经是只属于自己的笑容。渐渐的,他将对母亲的思念变成了恨意。可是恨意不能让他也有半分好过,身边的庶弟和姨娘们依旧欺负他。
政客最厉害的便是隐忍,这种东西几乎已经渗入了东方家孩子们的血脉之中,对于优秀的他更是如此。于是他收敛锋芒,攀上了同样不被家里待见的东方明,开始如饥似渴的学习一切可以驾驭权利的方法。
一声鸡鸣响起,东方澈一惊,原来他竟然整整一夜未眠。
轻叹一声,正准备补眠时,突然门口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一般,东方澈眼神一凛,将身旁的折扇扣在手里,看了看地上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叫醒她。
“公子醒了没有?”门口一声极其轻微的呼唤响起,东方澈微微皱眉,飞身下床,轻轻的打开了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面色黝黑,弓着身子,看到东方澈便露出一嘴的黄牙,道:“公子既然醒了请随我来!”
东方澈一眼认出这人正是将那些人带到这里的那个叫老虾米的人,他不知这人何事找自己,又怕他是调虎离山,于是只是挪了两步离开了门口,抱着臂皱眉道:“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公子可是不放心里面的女子?”老虾米笑呵呵的说道。
东方澈眼神一冷,不客气的说道:“要说就说,别废话!”
感觉到男人真的生气了,老虾米终于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属下醉鹰,参见少主!”
“醉鹰?!”东方澈一惊,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醉鹰本是东方明手下的一名间谍,可是十年前,据说因为任务失败已经自裁了。
“属下自然是受主人的意思在此办事!”男人抱拳行礼道:“屋里的女人手中有对主人不利的证据,还请少主人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