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同步训练

    由于谢将军的处理，事情很快过去，但谢临晚变得更加沉默又离群索居。

    普拉里说谢临晚花了大量时间在同步性训练室里，但似乎没有任何进展，连向来不太喜欢谢临晚的加文也表达了自己的同情。

    “太惨了，”他评价道，“如果我要失败这么多次，早就一边哭一边埋进大姐姐们的胸口求安慰了。”

    “我去看看他。”祁颂把东西收了一下，丢到加文桌上。

    练习室里面只有机器工作的滴滴声，营养液里面的练习用大脑在夜光灯下微微闪着萤光。祁颂很容易就看到谢临晚，坐在休息椅上，目光直直望着前面。

    “呃.....我不太擅长安慰别人啦。”祁颂挠挠后脑勺，递给对方一瓶矿泉水，谢临晚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

    “不过，”祁颂突然想起另外两个舍友的话。“‘一片空白’是指，你在与别人链接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拒绝别人进入思维海？”

    谢临晚闷闷地回答：“我不知道。”

    “真奇怪。”

    两个人又盯着机器半天，祁颂戳了戳自己的同伴。

    “要不要和我试一下？”

    “如果感觉不对劲，马上停止。”谢临晚把头盔戴好，皱着眉头看身边仍然好奇摆弄电线的人。“就算是训练过的驾驶员也有可能会受伤，不要去追....”

    “我知道，不要去追兔子。”

    谢临晚定定地看着没心没肺的某人半天。

    “那....我开始了。”

    按钮被按下的瞬间，意识仿佛被扭曲塞入一个玻璃果酱瓶一样。记忆变成栩栩如生的“现实”，在自己的眼前流淌：迪士尼乐园里面的一家人，在摩天轮最高点眺望出去的风景里面，突然出现一只巨兽；他被留在了废墟里，然后救援队带着他去了莫玉兰基地。

    这都是虚假的。祁颂这样跟自己说。他听见谢临晚的呼喊，他努力地想要对方闭嘴：我当然知道一切都是过去。蠢货。

    然后回忆中断了，漆黑过后变成了一片空白，在这种空白里人会觉得恐惧，极端的无助。

    这就是他们说的“空白”。祁颂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继续等待，余光突然瞥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他惊讶地想要跟上去查看，却感到腿像被水泥固定住了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那是谢临晚最深处的、最不愿意让人直视的脆弱。

    祁颂看着小小的黑衣服男孩子，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谢临晚一根棒棒糖，满脸眼泪的小谢临晚破涕为笑，两个人手牵手在迪士尼乐园里面跑来跑去。

    然后怪兽出现了，一脚踏碎了摩天轮，两个人被巨大的沟壑隔开，谢临晚哭喊着奔向自己的小伙伴，一只巨大的机械手托着他，越过废墟向巨兽开火。巨兽哀鸣着倒下，黑衣小男孩的身影却彻底消失在了被夷为平地的游乐园里。

    祁颂就这样凝视着记忆里虚幻的废墟，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直到耳边响起平淡的电子女声：“连接成功，神经元连接稳定。”

    嗯？！这算是成功了？！

    祁颂睁开眼睛，对上了谢临晚诧异又惊喜的脸。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庆祝，电子女声又响起了：“神经元连接微弱.....连接断开。”

    “......？？？明明已经连接上了吧？？？刚刚是连接上了的啊喂？！”

    谢临晚死死抿着下唇一言不发，摘下了头盔。

    “.....谢谢。”

    他的眼睛隐匿在阴影中。

    祁颂突然有点心疼，随后便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或许可以试一下单人驾驶。”

    不过他后悔了，单人驾驶的危险性人尽皆知，但谢临晚眼中刹那燃起的小小火光让他心软了一秒。

    不，不是心软，祁颂默默对自己说，这是对学术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