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除夕</h1>
郑未跑进房间,把门使劲一摔,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她想起自己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时候也曾经哭过一场。那时候的她像大部分青春期的女孩一样,看到的是人在爱情里可以多么卑微怯懦。
郑未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她的骄傲是忍耐和等待。
可她也有忍不下去的一天。直至这痛哭流涕的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从来不曾骄傲过。
她渴求哥哥爱她。这爱不用那么纯粹,哪怕只是男女间庸俗的、短暂的爱。
但她不要他的迁就和怜悯。
郑未自问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会耍小聪明,也有小小的坏心眼。可她没办法心安理得成为哥哥的负担。
他拒绝了欧阳若言,理由是为了她。郑未能怎么办呢?
只要她还是他的妹妹,他就永远对她怀着责任感。这责任感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墙,厚重高大,阻断了所有她流向他的暗涌。
她的手里毫无筹码,连发脾气都像在无理取闹。
寒假过半,新年将至。
年三十这一晚,郑煜和郑未二人在家里吃完了年夜饭。
虽然家里有些冷清,但年还是要认真过的。
电视机里放着春晚,增添了许多特闹。桌上的菜甚是丰盛,但都没吃多少。郑未不停给郑煜倒酒,红的白的混着来,不让他的杯子空着。
她灌他,也灌自己。
“你不能喝。”郑煜挡住她去端酒杯的手,“小学生扮酷呢?”
“今天过年嘛,就喝这一次。”郑未讨好地笑笑,把他的手推开,“我都这么大了,该
可以练练酒量了。”
自从上次争执过后,她很少主动跟他说话,甚至很少走出房间。因此略带撒娇的话语说出来怪怪的。
中国人无论什么事都能用“大过年的”来化解,郑未搬出这句话,郑煜就无话可说了。他无奈看着她喝了小半瓶红酒,一把把她手里的酒瓶夺下,“行了,喝醉了吐床上还得我收拾。”
吃完饭,郑煜好像有些醉意,起身去香案前祭拜父母。
郑未站定,走回房间,把之前买好的万艾可拿了出来。
手里的汗水氤湿在药盒上,黏糊糊的。她的紧张在今晚达到了峰值,毫不怀疑此刻听到的心跳声是真实的,那是源于她左心房的跳动,顺着血液传到她的耳畔。
刚喝下的酒壮了她的胆,也烧热了她的心。
她本来想买小说里的春药,可是没有买到,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壮阳药。反正都大差不离。
郑未把蓝色药片用杯子碾成了细细的粉末,想起之前自己查到的资料,上面写这个药健康人最好不要吃。于是,她把一半药粉倒进哥哥常用的杯子里,另一半倒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在里面倒上柚子茶,搅拌了一下,又加了个点冰块进去,试图用冰镇减轻药末带来的异样味道。
“哥。喝点柚子茶,解酒的。”郑未低着头,把杯子推到他面前。
郑煜把这个行为解读为她和他冷战多天求和的信号。他无奈又想笑,这个脾气真是太像他年轻的时候。
“冷饮?”
冬天应该喝热饮。郑未心里一激灵,把杯子推近了些,有些生硬地说:“凉的,才……解酒。”
郑煜惯不习惯柚子皮的涩口,但还是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了。
郑未扫了一眼时间,距离药效发作还有半个小时。这个药并不能让人欲火焚身,她心里对接下来的情形着实在打鼓。
此时已无退路。她低头收拾碗筷,心跳得厉害,手里拿着的东西摇摇欲坠,仿若千斤重。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爱上作家的女人多次和作家重逢,但她不愿告知自己的身份。她爱他,但她不要他俯身屈就。郑未此刻恍然大悟,这分明是最骄傲的爱啊。
然而她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卑微,试图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把他拉下地狱,和自己一同煎熬。郑未淡然地想,也罢,只要他能看到自己,正视自己的情感。就算卑微到泥土里,她也一样能开出花。
郑未抬头看郑煜,他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电视里面欢声笑语,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样子。
收拾完桌子,还有二十分钟。
郑未在他身边坐下。他靠在沙发上,只懒洋洋转了一下眼神。
郑煜确实醉了,不然他不会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懒散的姿态。
她穿着上次的小兔子睡衣,双臂抱膝看着他。“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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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有点事情!今天恢复更新,我有罪,我明天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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