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老兵的ri记

    新的一页，依旧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钢笔字。王良明凑到跟前，仔仔细细阅读着上面记述的故事：

    不过，他以为，这画工可实在不敢恭维，比男人在画册上画的那些战机素描、以及给妹妹做的静物描写示范差得太远，大概应该是在绘画起步阶段的作品。就像现在的妹妹一样，能‘拿出手’的所谓‘大作’，都由歪歪斜斜的线条拼凑而成，夸张得有些可爱。

    “怎么又是‘支那’？”颇具侮辱性的称呼，挑动了下王良明敏感的神经。他心想，自己明明已经跟武藤说过这件

    原来，他每天在写的是日记。王良明来了点兴趣，凑到跟前，仔仔细细地阅读起上面那些自己并不能完全读懂的文字。

    王良明拿手挨个指过去，数了数，一共七个人，全部都是一身航空兵的行头。他们的姿势，和武藤平时标志性的动作一模一样，各自都将一双手臂环抱在胸前，在战机群的前面呈一字排开。

    昭和十三年，ベルリンドイツ军事学院に行く，飞行知识を学ぶ，暇があればフランクフルトに行くつもりだ。]

    王良明生怕武藤会半道儿‘杀回来’，连忙先合上了日记本，仔细听了听，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照片的右上角，则用一行黑色字迹标注道：帝国陆军华北师团第五一七陆航编队四分队合影。

    因为距离拉得太远，这照片反倒让王良明分辨不太出来，武藤是里面的哪一位。

    右边一侧，一行工整的文字记录着：

    是说，未来很美？

    或者说，就像每天拿自己开涮一样，去取乐更多的老百姓们？

    那上面，也有战斗机，也有日军飞行员。只不过。相机镜头放得更远了一些，让背景中的飞机多了几架，前排的人多了几个。

    王良明白了照片上的男人一眼，继续看向了另一张。

    他回想了下，记得上次那袋花生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时候，是带着壳的。武藤若要是弄来，得剥好一阵壳，得费上好一阵功夫。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感觉照片中男人的模样，除了比现在似乎要更年轻些、或者说，带了那么点少年气以外；和平时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架势，简直一模一样。以至于隔着张纸，王良明都能明显感到那股浓浓的油滑和痞气。

    他又开始读起了一页新的记录。在那一页的左边一侧，武藤没有写任何字，而是用铅笔勾勒出了一架战机。

    军事学院，学习飞行知识。这句话的意思，王良明倒是猜出来个大概齐。但他还是很疑惑，不知道后面的话，是否指男人闲暇之余，去过了什么地方。

    他发现，这个日本男人虽说是个军人，但做起任何事情来，一直保持着一贯认真和细致。那本子上的每一页纸张，都被笔直的钢笔线匀称地分割为左右两个部分；再由一道横线，在纸的顶部划出了写日期和编号的栏框。

    尽管那几乎就像铅印出来的手写日文十分工整和清晰，但王良明也实在没有能力，去理解那些除了和国文相近字符之外的假名了。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从那些‘汉字’中，大致去猜测武藤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王良明望着那张照片，端详良久，也没琢磨出什么更多的名堂。于是，他便继续往后翻那个小本，希望能‘按图索骥’出更多的蛛丝马迹。

    他注意到，日本兵的日记倒并不是每天都在坚持写，而是断断续续的。有那么一处，还直接跨过了一整年。也有的纸上，只有几句简单的话，字迹也比较潦草。

    还是说奴役中国人？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王良明暗暗忖度着。不过，他又不大理解，这句“未来美”什么什么的，所指代的，又是什么呢？

    确认了这一状况后，他才得以放下心，继续向后翻看那本日记，试图多了解一点男人的过往，从而在将来跟男人相处时，能不总被动地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就是，武藤口中常常提到的，所谓‘良心飞行队’？

    可能也是因为局势紧张，没有时间的缘故吧？王良明心想，同时继续翻看着后面的内容。

    他接着翻到了下一页。只见上面，贴着两张黑白照片。其中一张是日本兵自己的，穿着飞行服，叉着腰，站在一架战斗机跟前，摆出一脸那一贯玩世不恭的灿烂笑容。

    昭和十四年，支那北平に到着する，ル沟桥事件後2年]

    这样一来，这本子和纸张少了点军人的味道，乍一看上去，倒更是像曾经的自己，一个学生一般。这让王良明十分感触。

    昭和十一年，满洲国に到着する，美しく豊かな土地，未来はもっと美しくてほしい]

    怎么个美法？莫不成是说他们能够扩张自己的领地，以后世世代代都能到中国的领土上来生活了？

    “美，未来，满洲国，”王良明自言自语道：“这是说东北是个美丽的地方？”

    想着这些，让王良明不禁有点点生气，手上也不耐烦地加快了速度，一连将本子翻过了好几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