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贪污一案牵连甚广,六部无一幸免,都拉扯出几个共犯来。此案大挫礼部锐气,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也是一番不小的动荡。
为这事,殷琉忙得脚不沾地,整天不见人影。殷疏每次找他,他都忙着于群臣勾心斗角,这样的兄长玩起来不尽兴,殷疏也就暂且放弃头脑中的黄色废料,暗地里派了人跟着,见机行事。
殷疏不知道的是,他派出的人早已被兄长收买,殷琉在长期的忍辱负重后,终于显露出锋利的爪牙,以办案为幌子,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心腹。
其中最受殷琉重视的便是宋书卿,以他为媒介,殷琉将有意效忠之人牵扯入贪污案中,于牢里暗度陈仓,制定出精密的反扑计划。尽管殷疏将兵权紧紧握在手中,但这里毕竟是都城,有一支军队是他无论如何也动用不了的——禁卫军。
一场以彼之道还至彼身的宫变,在殷琉策划下缓缓拉开序幕。
夜黑风高,已是三更。
沉睡的皇宫中嘈杂顿起,宫女的尖叫声划破夜空,“有刺客——”
殷疏猛地睁开眼,见到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他不假思索地披衣跃起,破窗而出,纵身追向远处的人影。
调虎离山之计成功,隐藏在暗处的禁卫军现出身形,殷疏手下的侍卫猝不及防,竟乱了阵脚,顿时溃不成军。
时隔数月,皇宫再次易主,回到了它名正言顺的拥有者手中。
当殷疏追上所谓“刺客”,察觉到不对时,大局已定。他回到宫中,不出意料地见到殷琉一身龙袍,端坐榻上。那床榻间还隐约能看出他睡过的痕迹,前一刻还在梦中亲吻的人活生生地坐在那里,他却毫无喜悦之情。
“皇兄好手段,我真是轻敌了。”殷疏努力忽略心中的酸涩,将嘲讽挂到嘴角,“成王败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端坐之人看着他,眼神悲悯,“我是你的长兄,长兄如父,你做错事是我没教好,我怎么会想要杀你呢?”
殷疏愣了愣,大笑起来,“长兄如父哈哈哈长兄如父啊!”
堪称癫狂的笑声中,殷疏突然跃起,径直扑向殷琉,手中短匕直指其胸膛,“你不杀我,就不要怪我弑兄了!”
“小疏!”殷琉眼看着匕首逼近,心知已来不及躲闪,不由得唤出声来,语气中三分斥责七分痛心。
冰冷的利刃近在眼前,殷琉却一动不动,只是眉眼间流露出哀恸。殷疏看着他,手腕竟忍不住颤抖,再也握不住匕首,只能任由它坠落到地上。
“皇兄”殷疏将兄长揽入怀中,低头恶狠狠地吻住他的双唇“我爱你”
宛如平地炸响一声惊雷,殷琉瞳孔微缩,满脸惊慌。
殷疏却不去看他,只闭着眼,粗暴地吮吸着唇瓣。眼泪从脸颊滑落,进入口中,苦涩在纠缠的唇齿间蔓延开来。他像是要把兄长揉进自己身体里,紧紧地掴着殷琉的肩膀,密集的亲吻从嘴唇向下,沿脖颈到锁骨,两人不知何时竟已离开床榻。
殷琉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他一把推开殷疏,接连后退几步,直至撞到宋书卿的身上。宋书卿与一干禁卫军在如此刺激的波折下几乎忘记原本目的,低头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将非礼勿视贯彻到了极致。
“我我是你的兄长”殷琉站稳身形,有些语无伦次。
“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那不是我——”
长刀从背后穿透帝王的身躯,刀柄染血,握在垂首的文臣手中。殷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地想要转身,却为长刀所阻,至死也没能看到那至信之人的表情。
宋书卿松开刀柄,看着殷琉颓然倒地,神情疯狂而又扭曲。
最先回神的殷疏顿时红了眼,“你这个疯子!都愣着干吗,还不快把这逆贼碎尸万段!”
禁卫军一拥而上,被按倒在地的宋书卿却开怀大笑,“他死了!哈哈哈哈他到死都没能解开你的误会,没想到我当年的随意之举,竟会演变成这样一场好戏殷疏!你因莫须有的罪名恨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他死了,你一辈子都无法赎罪!”
他的话中所含信息量太大,在场之人无不惊愕呆立。
“你你胡说”殷疏全身发颤,“把这个疯子带走!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哈——”宋书卿的狂笑声不断,“陛下,臣这就来陪您!黄泉路上我们两人作伴,除臣以外,再也不会有人觊觎您了!”
皇帝驾崩,举国同哀。
先皇未曾诞有子嗣,众臣便从其旁支推举出合适的继承人,拥上龙椅。
至于安王
他疯了,每天只会对着空气傻笑,像孩童一般,痴痴地唤着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