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概是从十八岁那年,发烧完后发生的事吧。
会不自觉注意师父吃完糕点,柔软的舌把指头上的糕屑舔干净,而后唇轻轻含了下手指。又或者是天气过热,汗水让乌黑头发黏到白皙的颈上。
平时衣服穿得密不透风,头部以下只露出一小截颈,只有刚醒时衣衫不整,会露出锁骨与胸膛。双手大多数时戴着手套,动作间偶尔会露出雪白的手腕。
师父不良于行,雨天有时旧疾复发、疼痛难忍,便会唤他烧一盆热水,褪去鞋袜,将脚泡入热水里。看着双脚渐渐浮出粉色,出水时白里透粉,像是名贵的玉石。
闻之寒想,师父长相俊美,但是严肃、寡言,脾气还有点暴躁,能够相处,却非能相好的对象。
他还记得师父不喜与他人有肌肤上的接触,指点他功夫也只是用长年握在手中的拐杖,敲姿势不对的地方,其他学习也没有过于亲昵或是亲近的动作。
他没有服侍过师父更衣,只有做好早饭叫师父起床,也没有服侍过师父入浴,只有烧过热水而已。最多肌肤上的接触,是为师父洗脚,不过这事自从他发烧过后师父不让他做了。
--不对,最多接触的话,是他发高烧,病刚好时。
才睁开眼,师父就紧抱住他,身体微微地颤抖,抱了许久都不放手。直到他说:“师父,徒儿没事。”
师父才松开手,眼睛湿润,双颊绯红,像是哭过,声音也略带沙哑,轻道:“真没事?身体可有异状?”
“没有,跟以前一样。”
闻之寒看着师父缄默不语,这是师父第一次与他有亲昵的行为,想来是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过于激动而失态。
师父按了按眉心,恢复以往的冷淡,道:“以后不准进来为师房间。”
“打扫呢?”
“不用,要拿进屋的都放门口。”
师父说完,撑起拐杖,脚步有些虚浮,离去前又说:“水在桌上,病好了自己拿。”
门关得很用力,大概是因为失了面子恼羞成怒。
02
闻之寒知道师父不爱辣。
大概是十二岁那年,师父带着他去跟友人会面,上了馆子,对方点了一桌子的巴蜀菜色,红红火火,味道不错。师父与他的友人谈笑风生,筷子没动多少。
“说好了,东西可交给你,但你得照我说的做。”对方笑脸盈盈,师父也只是夹菜,面不改色的吃完整桌菜,抹抹嘴道:“方兄,如何?”
对方大笑,将放在一旁的长剑交予师父。
“给。”
“多谢。”
吃完饭与师父的友人分别后,过了条街,师父给了闻之寒一些钱,念了一串甜点的名称。闻之寒买完回来,见到师父一脸不高兴的坐在树下喝酸梅汤,且满脸通红,嘴唇双颊像是涂了胭脂,直到吃了第三样甜食,脸色才缓和下来。
之前面色不改,大概是用内力压制住吧。
“记好,为师不吃辣,要是你煮辣的”师父喀擦喀擦地咬着糖葫芦道:“功课加倍。”
现在想来,这个惩罚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是被罚,也想看师父嘴唇艳红、双眼含泪的模样。
闻之寒叹气。
他被师父踹出门应该说是被强制赶出去,要他闯荡天下,成名后再回来,已经有一年了。
那天,做好师父布置的作业后,他打扫院子,从窗户看见屋里的师父正拿着椅子要从柜子取东西下来。
师父脚有毛病,这样不怕跌倒吗?闻之寒放下手边的工作,开了门,喊了声‘师父’,师父拿着东西脚一抖,往后就要摔着,幸好及时出手把师父抱在怀里才没受伤。
“师父没事吧?”
“滚。”怀里的师父耳根发红,声音颤抖。
“师父”
“滚出去!”师父用力推开他,举起拐杖用力敲,怒斥:“滚滚滚说不准进来你还进来!”
闻之寒被拐杖用力戳了好几下,被戳出门外,身后的大门重重地关上。
他坐在门口想不透为什么师父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倒发现了师父的腰有点细。
当晚吃完饭,师父拿出一把剑与布包,说:“你已十八,明天一早滚咳,出去闯荡天下,成名后再回来见为师。”
闻之寒深深地怀疑师父因为下午的事,借机把他赶出去。
半夜睡不着,想趁最后一晚跟师父说说话。
他蹑手蹑脚走到师父房间外,却听见师父低声啜泣的声音。
闻之寒释怀了点,看来师父也舍不得他,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借口让他行走江湖罢了。要是就这样进去,师父又会觉得面子挂不住大发雷霆,还是别进去吧。
他睡了好觉,隔日一早,师父一脸不高兴。
“成名再来见为师。”
“徒儿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