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会玩的。”
陌生人个子很高,长及肩膀的黑发披散在黑色风衣上,逆着月光的脸庞只能看见悬挂在左耳的一枚红钻耳钉,折射出危险的璀璨光芒。阿宾隐隐约约觉得他在笑,又感觉那双深陷于阴影之中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冰封的情感并不代表着笑意,而是一种类似于不屑的蔑视。
阿宾直觉上认为这个男人很危险,他双手张开像护崽一样保护着身后在瑟瑟发抖的白免,自己则是抬起头仔细观察着对面。一旦有任何动作他都会尽其所能的守卫着白免,如同过去漫长的彼此扶持的生存一般。
陌生人说完这么句话,便靠近阿宾勉强维持冷静的脸庞。
随着距离的拉近,阿宾这才发现陌生人的样貌精致的像是机器制图打造的一般完美。漆黑如墨的头发是浓密茂盛的,富有光泽,像极了来自东方的高级丝绸布料质感。肤色比之月光般皎白,光看那纤细的手腕能看到淡蓝色静脉血管,似乎如同女子般娇柔。若不是先前巴掌印还未消退,阿宾简直不信它具有这样令人疼痛的力量。
但让阿宾这样静静欣赏美貌的时间并不长,只几个呼吸的时间,同样的疼痛便降临在阿宾先前幸存的右脸上,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又挨了一巴掌,依旧傻傻的愣在原地。
“本来想给你们一人一巴掌的,既然你全吃了,那也没必要多费力气了。”似乎发泄完了,陌生人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随即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在场的气氛顿时骤降冰点,“玩归玩,白免,别忘了你我的婚约。”
再看一眼留给阿宾的便只有他风衣的一角了。陌生人的离去如同他的来到,看不见踪迹。
后方燃情热烈的痕迹还在,胸膛上被白免戏耍地啮咬的疼痛没有消失,亲昵温柔的环境似乎一点也没变。车内突如其来的沉默却像一张大网,看起来千疮百孔却牢牢地网罗住阿宾的内心。呼吸的空气也变得沉重,往往要半天才能感觉到动作的顺畅。白免默不作声地坐到驾驶座发动了汽车,阿宾还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只是后面没有了他需要守护的人。
车窗外飞快地掠过一盏盏昏黄的路灯,错落的光线落在他常常露出灿烂笑容的脸上,拂过阿宾紧闭双眼的脸庞,却照不到他此刻万分纠结的内心世界。
明明就决定不再继续的,明明已经对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失去了信心,不应该存在任何的侥幸的欢愉的......
到了阿宾家的街区,里面复杂的路况不适合开车进去,白免便将车停在路口,望着车前夜深后冷冷清清的马路,一直保持着沉默。
及至阿宾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那个瞬间,白免才像是被忽然惊醒了一样,转头看向窗外阿宾的背影,“我不想和他结婚,你知道的。”他的嗓音有点嘶哑,蕴含了太多东西。
阿宾没有转过身答复,只是向着后面摆了摆手算作告别,随即挺直腰杆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家里还有个小家伙在等着他呢。
阿宾回家的路上有个还未干涸的水坑,被踩过的时候溅起许多水花,在昏黄路灯光芒的照射下犹如许多圆润的珠玉滚落其间,也像是一些还未流下的泪水。水坑平静如镜的表面泛起朵朵涟漪,逐渐模糊了那个离去的高大身影。
他离去的步伐很坚定,坚定到令白免感觉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离别,而是对他和阿宾过去几年亲密生活与恋人关系的告别,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不会有下次。阿宾不会永远和他这样玩下去。这样的想法诞生的瞬间,白免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过分压抑的情感,他快速打开车门迈过水坑飞奔似的追上了距离家还有不到五百米的阿宾。
“阿宾,其实我今天是想来告诉你的。”
“那人是白家找的一个联姻对象,完全不是我想要的。”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去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重新开始。”
“阿宾哥哥!”
白免脸庞所依靠着的阿宾背部粗糙衣物逐渐湿润。他温热的手掌心紧紧贴着阿宾的,像曾经那样的亲昵恋人的举动。阿宾却一动不动,就在白免万分沮丧觉得自己就要失去他的时候,阿宾说话了:
“没事的。”阿宾的笑一直让白免觉得很温暖,这一次也不例外。
“那么......阿宾哥哥,再见了。”他眼中的光,终于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