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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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3月份，我被检查出急性白血病。我的家庭情况，不可能花钱给我治病。我偷偷了解过，不治疗的话最多活半年到一年。

    父亲是个杀人犯，一直被通缉，消失了很多年。母亲也把婴儿的我扔下跑了，我无人抚养，被判给了姨妈。

    由于身份敏感，我在姨妈家活得小心翼翼，他们对我也冷漠，只是尽着最基本的抚养义务，对我的一切不甚关心。无论我学习好坏，平日是否吃饱穿暖，我只是她家一个借宿人，或者说我是他们的累赘。

    表哥甚至很鄙夷我的存在，总是对我很冷漠。也会有些欺负和诬陷，我从来只是默默哑忍，不可能让姨妈他们为我说话。

    我非常努力的学习，但学校里也总有欺凌。因为我是个杀人犯的儿子。而且我长得清秀，皮肤也很白，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为人温和，他们就总是喊我娘娘腔，合伙欺负我，脱我的裤子，撩起我的衣服，看着我惊慌失措再哄堂大笑。或者垃圾会被倒到桌上，写好的字迹工整的作业本被撕碎，班级里弄坏的东西会赖到我身上。

    老师喜欢那些听话活泼的老师，而且一个杀人犯的儿子谁都不待见，常常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与我，总是被罚站到门外一整节课。没人会替我说话，姨妈也不会管我在学校被人欺负。

    其实这些都还好，最令我惊惶的是那个转学而来的富家少年苏晨，他竟然是我那个逃亡的父亲，当年杀死的那个女人的儿子。

    仇人见面，他恨不得把我往死里整。

    他人气很高。更加变本加厉带头欺负我，椅子上放了图钉，坐下去时臀部扎了个血洞，再惊惶起身，惹来嘲笑。进教室门时，会落下砖头，有时会砸出血，在班里过道走时。总会有那么一双脚狠狠绊倒我，严重的时候能摔出鼻血，或者在下楼梯时，被谁狠狠推一把，就滚下去。

    这一切，总让我惊惶。

    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伤痕，回到家时又偷偷把伤痕藏起来，不让姨妈他们看见，即使他们看见也不会关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我的肠胃特别不好，是娘胎带来的病，没有母乳，也没有足够的奶水，姨妈不会故意去护养我的肠胃，从小到大都是疼了就让我吃止疼药，吃到后来止疼药没什么效果。

    有次疼得不行，吃药也没用，在家疼了三天，一直在床上掐着胃，受不了了哀求姨妈带我去看医生。他们才不情不愿的带我去，胃穿孔，要做手术，他们也只愿用最便宜的药，而且手术完第二天，我不太能下床，他们就不顾医生的劝阻带我出院了。

    那次伤口恢复得不太好，之后肠胃更差了，吹点风就能疼好久。

    有次胃疼发作被苏晨瞧见，他就来兴致了，总是故意折腾我的肚腹，把我狠狠推向桌子的脚角，肚子磕上去，会疼得一天都没力气。平时没事也喜欢踹我肚子，踹得我胃痉挛，有时还要跑去卫生间吐半天，小腹被他踹了，也会一直拉肚子。

    他特别喜欢看我疼，那种冰冷的眼神让我害怕。

    有次在洗手间被他揍了一顿，我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他临走时悄悄低语，“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我们目前查到的唯一跟那个杀人犯有血缘的人。我转学而来。就是为了报仇。”

    “时间不会冲淡一切，当我看到别人的母亲如何宠爱她的儿女，仇恨就会在我的血骨里越加深刻，那个畜生逃掉了，找不到，那么所有的仇恨由你承担，林安乐，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直到你死为止。”

    他那种仇恨而厌恶的眼神，只让我觉得血液都是冰凉的，身体麻得像结了冰，血管里流动的都是细细的碴，每一下都刺痛不已。

    高中有一年都是在这种昏暗，惨淡的时间度过的。他的欺凌就像是地狱的倒影，让我时刻被这团阴影笼罩，无论去到哪里也逃不开。

    直到今年3月份，我开始频繁的发烧，身上总有血块，磕碰一下就有严重的淤青，后来还在家里晕过去。后来查出白血病，心里也只是闷疼了一下，然后在姨妈他们把嫌弃的目光移开后，自己无声叹息了一声。

    “我们没钱给你治病，你自己想办法。”

    早已猜到结果，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有些难过。曾经也渴望过亲情，也曾努力讨好，终究明白是我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