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人偶（二十五）无知少年

    莫里森的意外到来打破了地下室原本肃杀的氛围，两人不约而同地收起了武器，神色各异地看向了这个老人。

    此刻的莫里森跪倒在了地面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了那具尸体的臂膀。

    这个视角下，艾略特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看见他发丝中那苍灰的白发，以及眼窝下愈发加深的褶皱。

    不管是重复多少次，看到别人真切地为他的死而难过，他依旧会这样的不自在。

    有时候艾略特甚至会认为自己的生，是一种沉痛的罪。

    莫里森渐渐地回过了神，他注意到了艾略特和昧生，逡巡了会儿两人，他终于锁定了目标，确定了真正的凶手。

    然而光凭他自己是没有办法复仇的，于是他缓慢而小心地站起身，忽然转身就要逃跑。

    “饶他一命。”

    艾略特知道昧生不会放任一个对他仇视的威胁存在，但还是生出了这样的念头……盖洛普的那段记忆，仍然鲜活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令他产生了不忍。

    果不其然，该要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下一刻昧生就追了过去。比起莫里森年迈迟缓的速度，他没费多少力气就赶上了对方，并且提起了自己的短匕，看样子是要准备动手了。

    艾略特几乎能猜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握剑的手僵硬着，知道自己没必要阻挡昧生的行动。

    只要莫里森死去，没有人会知道领主死在了这个地下室了，也不会有人寻他们的麻烦。

    感受到了联结着的另一端，那情绪波动下的些许想法，昧生不自觉地笑了一下，而后他反手将匕首柄抬起，重重地敲在了莫里森后颈，还来不及说出什么话，莫里森就晕了过去。

    “他活着，早晚会泄露这里的一切。”昧生一边说着，一边正视着艾略特的双眼，“你太心软了。”

    知道昧生放过了莫里森，比起先前，艾略特的内心平静了下来，同样，也不再给昧生探查思绪的机会。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会遭遇上巡逻队检查。”艾略特巧妙地回避了昧生的评价，开始寻找出去的路。

    莫里森的存在，让他们默契地握手言和，不过这只是暂时性的。

    昧生跟着艾略特走进了一处洞口，里面是黑黝黝的低矮小道。

    他们在里面佝偻地前进着，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耳畔中响起。

    艾略特清楚，当他离开这里，也就真正意义上的与过去斩断了。

    这让他百感交集，因为他再也不用背负其他人的姓名以及所拥有的一切。

    然后他的心底却不自禁地浮现昧生的话，无力感让他心中苦涩。

    艾略特联想到，曾经面对父王时，对方轻抚他的头发，告诫他的神情：

    “你的血液里缺少了残酷，这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但我相信你会克服，成为一个称职的王。”

    历经千年的颠沛流离，或许他没有成为自己想象中杀伐果决的人，而只是个无知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