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
一串串水晶珠帘子静静垂着,挡不住内室传来的阵阵淫靡声响。
许温容怔愣地站在珠帘前,面色惨白,脑袋里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样?
她的卧房里,有女子淫浪地吟哦:“玉白哥哥……那里,那里不要……!”那是她的伴读郑柔。
而她青梅竹马的表哥唐玉白,正用她从未听过的语气说着:“哦?是这里不要,还是这里?”
许温容身边的丫鬟们臊得脸色通红,大丫鬟珊瑚禁不住斥了一句:“大胆!”
淫声浪语戛然而止,方才还在床上纠缠一双的男女慌乱地套上衣裳。郑柔脸上仍带着情欲未退的潮红,外裳松松地系着,一双鞋子竟还穿反了,再看不出往日温婉柔弱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许温容,余光又见心腹絮儿被塞了嘴五花大绑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今日本是女先生难得地给她放了假,许温容在花园子里溜达了一圈,又放不下身子不适的伴读郑柔,带着丫鬟们折返。
郑柔原是京中一名七品知事之女,比她大上三岁,几年前被许温容选做了伴读,又得了王爷王妃的喜欢,便被养在王府里,当了半个王府小姐。郑柔的回雪院离许温容的青蘅院不远,许温容走到半途,一个小丫头遥遥见了她竟转身就跑。大丫鬟珊瑚起了疑心,叫人将那丫头绑了,发现竟是郑柔的丫鬟絮儿。
发觉留下看院子的扫洒丫鬟们竟和回雪院的丫鬟在一处吃茶说笑时,许温容的心里突突作响。丫鬟们见小郡主脸色不好,慌张地纷纷跪下。许温容理也不理,又径自走向青蘅院。她虽不像郑柔般身子柔弱,到底是个弱女子,这一路走来已带了喘。珊瑚搀扶着她,又支使身边的小丫鬟:“快去请王妃来!”
许温容没理会珊瑚的劝阻,甚至屈尊纡贵地亲自推开了门,几步走进内间。隔着稀疏的水晶珠帘,她能看见她的雕花拔步床上,藕荷色的幔帐被放了下去。幔帐的缝隙里却钻出一声声不堪入耳的呻吟调笑。
“玉白哥哥……嗯……柔儿……柔儿不行了呀……”
“柔儿,我的好柔儿,放松些,你夹得哥哥寸步难行了……”
许温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却撞在了身后的丫鬟身上。一只冰冷柔软的手将她狠狠一推,她的身体撞进了帐子里,纠缠在一起的两条白花花的肉虫扎得她眼睛生疼。许温容猛转过头,发现那床边的丫鬟们统统长了和郑柔一模一样的脸!
啊!
许温容猛然睁开眼睛,冷汗已经浸透了寝衣。她静静听着值夜丫鬟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一夜无眠。
王府表少爷与小郡主的伴读有苟且这事,原是可大可小。唐玉白又一力担起了责任,若一顶小轿将郑柔抬去唐府,将丑事一床被子掩下,也算是皆大欢喜。
坏就坏在唐玉白不光是许温容的表哥,还是她的未婚夫婿。
王妃唐氏登时便被维护着郑柔的侄儿气的昏了过去,瑞王府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唐玉白灰溜溜地被“请”出了王府,王妃的大嫂唐夫人登门道歉也吃了闭门羹。
许温容冷静了两日,终于问起郑柔身在何处。
郑柔之父虽出身贫寒,但到底是个七品官,俸禄勉强够了全家嚼用,因而郑柔生活虽拮据,但也没吃过苦头。后来她成了郡主的伴读,更是养出一身金尊玉贵。
可此时郑柔被丢在阴冷的柴房里,娇贵的绸缎衣裳肮脏发皱,四肢被绑得青紫充血,脸上还留着红肿的巴掌印。许温容站在柴房门口,叫下人为她松了绑,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郑柔垂着头,死死盯着许温容绣花鞋上镶着的珍珠,声音带着哭腔:“容儿……不,郡主,我并非自愿与唐表少爷……只是逼不得已啊!看在我们五年朝夕相处的份上,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
“郡主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唐家小姐同你起了争执,是我挡在前头,被推下池塘。还有那次……”
郑柔爬到许温容面前,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捉着许温容的裙角,哭得极为可怜。半晌,许温容将裙角从她手里抽了出来,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好自为之。”
没几日,瑞王府的温华郡主退婚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与此同时,那飞上枝头风光无限的伴读郑小姐被送回了郑家。这两件事不禁使人浮想联翩,只是当事人闭口不言,随着郑知事辞官回乡,此事也渐渐被人遗忘。
转眼又三年,温华郡主已到了十六岁待字闺中的年纪。身为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瑞王的嫡出女儿,又生得美若天仙,正是京城无数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
而故事,这才算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