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冷。
耳边的声音由模糊到清晰,是老鼠啃食时才会发出的特有声音。
路三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鼻端熟悉的霉味儿提醒着他又回到了地牢中。
意识逐渐回笼,先前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闪过。
阁主呢?
路三想要起身,刚动了一下就猛地脱力跌了回去。
好疼,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挤在一起,稍微动一下就摇摇晃晃互相磕碰,疼得人喘不上气。
路三又试着动了动胳膊和腿,僵硬得像是散架后又重新粘起来的一样。
路三强忍着疼,微微用胳膊撑起半边身子,靠墙坐了起来。
地牢里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的。
有微弱的呼吸声从不远处传来,路三屏息仔细听着,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那呼吸声弱得很,断断续续的,若不是这地牢里实在安静,怕是没人发现得了。
“阁主,是你吗?”
路三小心翼翼问道。
无人应答。
路三歇了口气,开始一点点朝着呼吸声挪动,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好似在他身体里摆了个擂台,互相较量着,看哪个能更痛。
挪一步,停一会儿,挪一步,停一会儿......
等路三手摸到一只脚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那只脚上穿着绣花鞋,尖尖上还顶着颗珍珠,路三摸到那颗珍珠,心中一震:“这是婚鞋......”
面前躺着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阁主,醒醒...醒醒...”
路三爬到路逢君旁边,把人抱在怀里靠墙坐着。
地牢阴湿,躺在地上会寒气侵体,怀里的人摸着已经浑身冰凉,不知道躺了多久。
路三一边给路逢君捂手,一边试图叫醒他,可无论他怎么叫,路逢君都没有一丁点要醒来的迹象。
浑身冷冰冰的,呼吸声时断时续,头无力地垂向一边。
路三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他想解开自己的衣服抱着路逢君取暖,却因为怕得手抖怎么都解不开扣子。
“阁主,阁主...别怕,别怕啊”嗓音颤抖,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我抱着您,路三抱着您,抱着就不冷了,不冷了......”
喜服上的纽扣繁复,路三一着急直接扯断,却因为动作太大喉头泛上一口血来,“噗”一声尽数喷出,喉间的血仍一股一股不停往外冒,染了路三胸前满襟。
路三扯开自己的衣裳,将路逢君紧紧抱在怀里裹住,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路逢君暖身。
可是没有用,不管他怎么做,怀里的人一直都冷冰冰的,呼吸声越来越弱,断断续续。
路三慌了神,开始胡言乱语。
“阁主,阿君...阿君...”
“醒醒,你醒醒啊!阁主,你快醒醒啊......阿君......”
“你不能死,不能死,你的蛊毒还没解,我已经拿到解药了,就差一回,就差一回,你醒来好不好?”
“阿君...阿君。”
“你不能死!你和我拜了堂,我们还没白头偕老,还没洞房花烛......”
“就算是假的,是假的,你也已经和我拜过堂了,你是我的,是我的......”
“见愁谷的桃子就要熟了,你还没吃......”
“阿君...阿君...路逢君...你醒醒啊......”
“你醒来好不好......”
“……”
路三眼泪满面,抱着人像要嵌进自己身体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