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地下室,足以想清楚很多事情。
四周的墙壁像紧紧包围的白色幕布,白炽灯在昏暗的空间里发着冷白的光,他的脑袋也渐渐变得空白,而后纷繁错乱的画面重合成一句话——那些肮脏事萧瑾最好都不要知道。
长期处在密闭的空间会使人全身乏力,地下室里没有窗户,他靠着墙坐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只能大概倚靠记忆和直觉判断时间。
墙角的净水器和一次性杯子记录着他呆在这儿的天数。
他身上还穿着宽大的高中校服,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就在正前方不远处,严丝合缝地密闭着,他握着口袋里的机票,拳头虚拢,维持着这个动作很久。
直到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高跟鞋踏在楼梯上,下楼,靠近地下室,空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萧珏知道来的人是谁,也能预料到对方会说什么,他把那张机票拿出来叠成很小的一块,藏进口袋里,然后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妈妈,我不去留学了,我想回去上课。”
他从地下室出去后认真读书,考取最好的大学,却一再推却萧远山让他去公司的提议,宁愿成为别人眼中的书呆子。
分开的头一年受限不能去找萧瑾,第二年却做了错事,往后便再没能得到弟弟的正眼相待。他联系过萧瑾的大学同学,也让人偷偷关注萧瑾的动向,但耳边听到的消息,总是说萧瑾在变得更坏。
十八岁曾经悄悄写过的信,也终究没有寄到大洋彼岸去。但成长的岁月还在不尽摸索与取舍,多年后的某天,这封信又阴差阳错地被萧瑾亲手给翻出来。
彼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当时家里新装了密码锁,萧瑾在第n次输入密码时灵光一闪——猛然发现原来833569竟是913的平方。解开后才恍然大悟,明明好简单,之前还天马行空地猜是什么奇怪的谜语,也根本不是只有高材生才懂的编号。
老宅重新装修后,他兴致勃勃地用这串数字试遍了他哥的所有抽屉和密码箱,还在他哥房间里找到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整齐叠好的旧照片和一张掉落在面前的泛黄的卡片:
“小瑾,无法留住你确实是一个痛苦的事实,即使我这些年来长途跋涉到国外多次,依然没敢在沉寂的夜色里再上前一步,我也有害怕的事,也想让你重新走向我,要你自愿。
时间捕捉过足够热烈的心事,也见证过数不清的交易,我每次看天上空旷流云绵延,总想会不会有一辆飞机是载着你。
患得患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
小瑾,哥哥从来就不是好人,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所拥有的很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抢。
世事如云烟,我想让你一直活得矜贵鲜活又漂亮,不是最好的,都配不上你。
等处理好这边的一切,哥哥就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