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年三十，宫墙外。

    京城仿佛成了不夜城。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有匠人新制的烟花，雷霆一般窜上天际。吃完了团圆饭，便是除夕守夜。不过周朝的百姓不在家中守夜，喜欢上街热闹一番。今夜的喧嚣将会持续到子时以后。

    帝师大人在宫楼祭台上跳完了六合舞，有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之效。虽然周朝不推崇任何一种宗教信仰，但是老百姓都很相信这种仪式。陶不言当初从古籍中恢复六合舞这一传统，目的就是让皇室更具亲和力，得到百姓的爱戴。

    是夜。

    四人围坐桌边。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酴酥沈冻酒。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鞭炮爆竹的声音，四季轮回，草木枯荣，一年又回到了开始。然而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年的皇宫里，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阿赭在笼子里蹦来蹦去，很快就被放了出来。放出来了也不乱飞，小脑袋好奇地张望。

    简简单单的一桌菜，外加一坛桂花酿。陶不言为周衍斟了一杯酒，替两个孩子也倒了浅浅一杯底。

    宫人不太了解两个小主子的喜好，虽然十一二岁的年纪，很快都能谈婚论嫁了，但还是把他们当小孩子，准备了许多糕点糖果，还有各式从民间买来的小玩意儿。花灯、面具、陀螺、九连环，应有尽有，似乎这样就能弥补童年流落在外的缺憾。

    看着两只兔子形状，一大一小的宫灯，周凌修吸了吸鼻子，“我想阿爹阿娘了。以往每次过年，阿爹都会给我们扎各种灯笼，等元宵节那天点。阿娘会做云片糕，还会让我们对诗句，答出来了才能吃。”

    周凌蕙的眼圈也红了。

    陶不言心疼地一左一右抱住两个孩子，“以后你们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跟皇上和我说。我对你们平日要求是严了些，但你们是最尊贵的皇子皇女。任何东西，可以不想要，但是要就是最好的。”

    周凌蕙低了低头，忍住了鼻尖的酸涩，“凌蕙省得的，言先生。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陛下和言先生愿意接我们入宫，有机会继承大统，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陶不言举起酒杯，眼眸温柔，望着周衍，“陛下和我，都是你们的家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周衍看着眼前一大两小的人儿，嗓子里烧的慌，不知道是不是酒喝急了。

    他做梦也无法预料到，有一天，自己会跟所爱之人，站在万人仰望的地方。还能拥有一个家庭，一个自己从八岁那年便不再拥有的东西。

    附：

    玉楼春

    宋　毛滂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屠苏沉冻酒。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

    佳人重劝千长寿，柏叶椒花芬翠袖。醉乡深处少相知，只与东君偏故旧。

    正月十五夜

    作者：苏味道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