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疏伸手向我的动作半分不改,忽而羽睫一动,停在我腰上。
我今日穿的是一身麻褐色的粗布衣裤,为防花圃中蚊虫叮咬,袖口、腰间都用布条绑得紧紧的。我对他的心思从来都猜不透,但他目光实在太过露骨,我一瞬间便意会到他在看什么,这一下暴怒直冲脑门,竟不可遏,一把夺过那玉简,向他嘶叫道:“我说了我不要,你耳朵聋了听不见吗?什么叶家、心法、你师父,我多听一个字都要作呕。你以为你把总诀恩赐给我,我就要感恩戴德,重新做你脚下任人拿捏的狗吗?我宁愿元魂爆裂死在你面前,也不会向你这狗屁心法多看一眼!”说着,奋起平生之力,将那玉简向他脸上摔去。忽见手腕上那鲜红坠子摇荡不休,激怒之下,抓住那红绳用力一扯。连扯几下,见纹丝不动,更是怒火中烧,顺手从地下抄起一把花铲,便向自己手臂砍去。口中只道:“还给你!这个也还你!我江随云宁可不要这只手,也不要你叶家一点东西留在我身上!”
那花铲边沿锋利如刀,立刻将我割得皮破血流。再往下时,却无论如何用力,也进去不得半分了。
只听雷云一道裂响,大雨如瓢泼般倾泻下来。我满脸雨痕泪痕,挥舞着带血的花铲,对叶疏嘶喊道:“滚啊!”
叶疏隔着雨帘望着我,那墨瞳也仿佛被打湿了一般,比以往更浓黑得多。
只觉一阵风动,我身前已多了一个金色的身影,却是江风吟立在我与叶疏之间,冷冷道:“叶师弟,这是我江氏所属之地,你不请而入,有失礼数。请回吧。”
叶疏本是神念至此,但他已臻大乘之境,转瞬千里,亦非难事。此时脸上被我玉简打中之处,竟浮出一片淤伤。闻言只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身影才彻底消失。
我一见他离开,只觉全身力气如被抽空,跌跌撞撞往外便走。只觉袖子一紧,却是江风吟将我拉了回去。只见他紧紧盯着我的脸,肩头起伏数次,才哑声问道:“……你跟他怎么了?”
我将他的手猛地打开,冷道:“不关你的事。”
江风吟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下来,一把攥住我手臂,几乎将我整个人扯到他怀里,咬牙切齿道:“我以为你嫁给他会开心,会快活,这才……这才……你现在变成这样,你让我怎么甘心?”
我几乎冷笑出来,将他用力一推,道:“说什么甘不甘心,说得你好像喜欢过我一样。你江大少爷从来就只把我当下人,当奴仆,岂有半点把我放在心上?”
江风吟脸色雪一样白,眼中全是爆开的血丝,几乎是声嘶力竭道:“我没喜欢过你?我在芝兰台就喜欢你了!你丑死人的时候!脸上那么大一个疤的时候!是你自己鬼迷心窍,眼里永远只有叶疏,从没看见过我的心!”
我激愤到了顶点,反而冷静下来,向他冷冰冰一笑,反问道:“……我从没看见过你的心?”
只听地下一阵噼啪响水之声,一束吃饱了水的青翠卷柏颤巍巍露出头来,呆呆道:“阿云,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眼前一望无际的大雨忽然一阵波动,化为一个暗黄色的夏日黄昏。园子还是这一个园子,只是比现在杂乱得多。一个潦倒破烂的草棚,就静静傍立在篱笆旁边。满园玫瑰花含苞待放,如同美人含羞的面容。
一个充满生气的英俊少年来到园子里,先踮脚向外打量一番,这才蹲身到一片玫瑰花丛中,轻声叫道:“喂!”
一朵小小的红玫瑰如同听到了一般,从花瓣中发出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你好。又见面了。”
隔着三五尺远,那草棚后却躲着一个瘦小肮脏的少年,满脸紧张期待之意,不时向花丛中偷看一眼。七八团刺栗一样的东西在他腿上、身上滚来滚去,发出草精特有的吱吱笑声。
那英俊少年自然是江风吟了。此时他还是少年身形,眉目也十分生动。听见那玫瑰应声,便展颜一笑,道:“我又来练习啦!你再帮我看看,比前天有进步没有?”
他端端正正站起身来,退后几步,阖目捕风,唤一声:“起!”
那玫瑰却连也叶片也没动一下,倒是远处老树上一只归鸦被他这一声暴喝惊起,扑啦啦飞走了。
江风吟肩膀一下松懈下来,掩不住失望之色:“哎,还是不行。”
他重新坐下来,对着玫瑰花丛,心烦道:“过两年就要上青霄门了,听说那可是中原第一宗门,世家子弟齐聚一堂,什么厉害人物都有。到时候若被别人比了下去,我可没脸呆在里头了!”
那玫瑰小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在我心里,你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江风吟嗤的一笑,道:“就你这小花妖嘴甜。你见过几个修士,就在这里说大话?”
那玫瑰结巴了好一阵,才有些心虚地说:“我、我见过很多的,我……我见过腾云的,驾雾的,嘴里喷着火的,他们……统统都比不上你。”
江风吟眼中登时现出喜色,颓丧之意一扫而空:“真的?你可不要骗人。”
那玫瑰口齿更是慌乱,讷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