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小哥进山两天了。
树木青葱的山林印在我眼中的时间一天总是超过七八小时。山林在眼中盯久了忽掺入了许些幻想,想它像只深青的兽,将闷油瓶纳入喉中后就不再张口。于是提步进了屋,拎上背包又找了些简单的工具:绳子,镰刀,手电,匕首……
活在平静的山村但也不会真的什么都没有那样未免太安逸,养散了骨头真遇着事就什么也做不了。
胖子从里屋里走出来就看见我这副样子,心下了然:“天真,要找小哥怎么能不带我一个?”“我怕小哥回来没人拉着就又走了啊。”嘴上说着却也没真不带胖子,停下来等他准备。胖子也晓得了我的意思,想处这些年这点个默契又怎么会没有。
山内林间的湿气比村子里深重许多,草叶树条上的露珠还未被上午的阳光采去,行走时扒上衣服,步子被坠得越走越慢,至下午三四点时已是要调动全身去走。本以为我这平地摔的体质应该被这几年磨没了,不曾想,真是养老养散人啊。
“他娘的……”踩上的泥土松弛如沙时就伸手去捞身边的草树藤条,仍是慢了,泥土拥簇着把我往下送,再停时,真是惊喜又意外,这玩意儿跟唱戏似是。一摔就摔在想见的人面前,就见闷油瓶窝在山洞口看我,眼中好像还挟着点掉的竟然不是食物的情绪……
“小哥?”没人应,只有只鸟回了我几声,拂了拂身上的土以结束这场尴尬的见面。又叫了闷油瓶几声都没应,他只呆呆的看我几眼,第一反应——小哥该不是和我一样摔下来,只是运气不好摔傻了吧?!再一思索也不至于,人家功夫比我好上太多,不过以此为联想,倒是有个相似情况——闷油瓶失忆了。
胖子的声音此时穿过密叶树林传了过来:“天真——”
“在这——”
再回村里的同时也确认了,闷油瓶是失忆了,胖子在一旁打趣:“那咱俩像不像放失忆老人独自进山的不孝儿子?”“小哥不一定认你这个儿子呢。”某名失忆老人在此时也恰巧抬头去看胖子,颇有几分不想认他这不孝子的样式。
“……行,你俩就合起来欺负我一弱小人士!”胖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这抹影色为秋林昏灯平添了不少生动。
胖子说要庆祝找到了小哥,我想不过是他为自已馋酒找了个借口。月色温柔,牙白的冷光落进酒杯,合着玻璃杯中的啤酒,融成片暖黄色。闷油瓶盯着我的杯子,看我手碰着了杯壁,里头的酒面就开始翻转,胖子一笑,透着点阴损:“小哥别光看着啊,也来点试试?”“你就别带坏他了。”胖子总是坏心思多得很。
“想。”小哥的声音在胖子为自己辩解前插了进来,行,我算是管不住胖子带着小哥跑,便看他低近酒杯。
看他俯身低进酒色,又染上一身的尘气。
千重酒色间,他独自迎向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