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钰反应慢,有点迟钝,迟钝的同时,也敏感。
过去经历造就了他能够感知他人情绪变化的能力,问题在于
比起常人,钟钰少一份同理心,他无法理解,不知道该怎么办,害怕说错,所以少说。
越少说,处境越恶劣,积压起来,变成无解的死循环。
喜欢,我我喜,欢。短短一句话,他说的如同停转太久的机拓强行运转。
头一回见阿钰慌神,纪婉卿有种计谋得逞的快感,烦闷倏地没了,有那么喜欢甜汤嘛,她笑起来,温柔道:喜欢就好。
嗯。见人心情转好,钟钰恢复木脸,伸手要扶对方起来。
塑料袋窸窣的声音。
纪婉卿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东西,袋子外面印着的名字是本地著名的私立医院。
不会真的是早上脱衣服,着凉了吧。
是生病了吗,不舒服?纪婉卿蹙眉,担忧盖过旁的,一时没了顾忌,用手背试探男人额头温度。
女人体温较低,熨帖上来的瞬间让钟钰舒服眯眼,随后依着本能仰起头,脸颊磨蹭回去,准备。
这叫预防。纪婉卿松了口气,纠正道,见着他无意识的小动作,眸子发亮,好乖,比兔子都乖。
钟钰不置可否,起身站直,又变回清风霁月的冷漠脸。
纪婉卿还没从男人两种极端转变中回过神,脚边的兔子急着吃肉,已经在那咬着她裙摆扯了,叫声从汪汪变成可怜巴巴的呜呜。
阿钰,我先喂兔子,晚点汤好了,给你送去啊。纪婉卿忙道。
再然后,上一秒还被女人温柔摸着脸的男人已然独自站在走廊,寂寞孤单冷。
没法子,谁叫会撒娇的孩子有肉吃呢,钟钰这点,是比不过兔子,要多学学了。
晚九点,纪婉卿揭开炖盅盖子,甜香铺面而来,她分装几碗,拿起一份额外化入糖浆的,带上吃饱喝足的兔子去对面。
女人摁响门铃,意外的是无人应答,她多摁了几次,仍是一点动静也没。
这个点,阿钰能去哪里?
纪婉卿疑惑,想着等会还是兔子机灵,猜出她意图,用爪子碰碰女人的口袋,里头装着钥匙串。
之前帮忙打扫卫生,钟钰给过她备份钥匙。
阿钰要是怪我闯门,就说是你指使的。纪婉卿边开门,边嘟囔。
兔子摇头晃脑。
事实上,钟钰不可能问这种话,他顶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再了不起些,说句嗯。
女人做好对上他木脸的准备,可进屋才发现,里头暗得吓人,半点灯光没有,窗户紧闭,连外头的行车声音都透不进来。
阿钰?
独立封闭的空间,无光无音,唯有她轻声的呼唤,以及无名的粗沉喘息。
不妙的感觉席卷而来,纪婉卿慌张打开客厅吊灯。
来不及放下手里的瓷碗,女人一眼发现了趴伏着,倒在卧室门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