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圣诞,任古飞和左青青窝在南加州的独栋三层小楼内烤火。火光照在左青青身上,披肩也染了流霞。
“丫头,”任古飞认真而痴迷地望着她,哑着嗓子笑道:“想不想再来播个种试试?”
左青青诧异地撩起眼皮,下唇轻咬。“幸运星还在喝奶。”
幸运星是他俩儿子的乳名,大名就叫任左顾,取了他们两个人的姓氏,象征着他们自幼开启的青梅竹马爱情。幸运星也是那个左青青遭逢大变、被人推入海中时所怀的胎儿。
任古飞起身搂住她肩头,低低地笑,附耳道:“丫头,他会喜欢一个小妹妹的。”
任古飞的笑声和动作都很下流。左青青飞红了一张瓷白娃娃脸,别开脸,故意有点拧。“不生!”
“……为什么?”任古飞轻啄她耳垂,嗓音微哑。“你不是也很喜欢女孩儿吗?”
“除非你把当年的所有真相都告诉我。”
耳边突然静默。
左青青转过脸,认真地望着任古飞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任古飞,你该告诉我当时在公海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那艘驱逐舰上?为什么,你能辞去华国的职务,留在加州永久陪伴我?”
任古飞避而不答,只哑着嗓子低笑道:“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
“不,我需要知道答案。”左青青固执的时候就是一头牛,那双黑白分明的鹿眼内倒影出壁炉微火。“任古飞,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我能做什么事情,”任古飞微歪嘴角,那粒笑窝若隐若现。他低头亲吻左青青额头,语声微微泛起夜的迷离。“我不过是按照你所要求的,将【笼】组织成员都绳之以法。顾琛被他自己的老婆坑了,上个月还在监狱里写诉请,说希望能出狱过个圣诞节,顺便去检查身体。”
任古飞顿了顿,笑了一声。“顾琛身体坏掉了,据说是在监狱中不幸感染了新型病毒,也没几天活头了。丫头,你说解不解气?就大院里人说的那句,坏人有坏报。”
顾琛快要死了,顾琛的妻子也在服刑。【笼】成员以及推她入海的Lucika如今都在狱中。
论理说,左青青该感到高兴。她一直致力要解决的人与事,任古飞都帮她全部搞定了。
可是她高兴不起来。
“任古飞,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能留在加州?你明明……唔……”
左青青突然被叼走了唇,惊呼与喘声都被窒息于胸腔内。她眼角飞起霞绯,胸口剧烈起伏,伴随着室内融融泄泄的火光,一瞬间浑身奶味四溢。
二十七岁的左青青,是朵正娇艳怒放的野玫瑰,是少妇,也是一个初次晋级的母亲,正是女人最让人着迷的年龄。
“青青……”任古飞抱住她就往卧室走,沿途不断地红着眼圈吻她。“丫头,这个世界会不会好,我从来不关心。我只要护住你,在你和孩子们在的角落里,一切都会很好。剩下的,你就不要再看、不要再管了。”
左青青奋力地勾住他脖子,双脚想要蹬下地,脚踝却被任古飞牢牢握住了。
“看,外头正在下雪。”
任古飞砰地将她扔入大床中,俯身压下,嗓子沙哑的充满情意。“青青,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会白头偕老,害你的坏人都会被处理掉。这样不好吗?何必再去管我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任古飞……”
“丫头,”任古飞用更加猛烈的动作打断她,封堵住她所有未尽的话语。“你我都不是圣人,能处理掉多少,就处理多少。你想要做什么事情,以后只需要吩咐我一声就行。余下的,你就不要再去看了。”
任古飞蒙住左青青的眼睛,温柔轻抚她不安跳动的唇。“我爱你,丫头。”
热泪从左青青眼角滑落。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任古飞确实已经头发半白,二十七岁的男人,如今满身都是烟味。她不知道当年任古飞为了救她到底做了什么,但她知道任古飞的职务没了,华国也回不去了。他为了她,成了一束无根的蓬草。她怀孕时落水,医院曾经下过通知书给任古飞,明确说她和孩子都可能保不住。
这一年多,任古飞背着她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他从来不说。
任家父母从不和左青青提起华国的事。就连同样远在华国的左家父母也再不和她提起种种诉求,在婚礼那天,左青青父亲甚至扶着她的腰,带她跳了一支舞,左青青的母亲流着泪祝福她和任古飞白头偕老。一切都像是湮灭了,平静到令左青青发慌。
“任古飞……”左青青最后哭着说,“你不要犯傻,你……你不要为了我去死啊!”
“哈,傻丫头,我怎么舍得死呢?”任古飞俯身加快了动作,喃喃亲吻她的唇。“我还要和你一起白头偕老。”
左青青哭泣着,渐渐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窗外,圣诞的雪仍无声无息飞落。暗夜降临,渐渐地,覆盖了这片浸满谎言与杀戮的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