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这金桂飘香的九月，我们临川一中的莘莘学子们回到了校园的怀抱……在一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要做好规划学期规划……”

    台上，高一、高二的学生代表正激情昂扬地发表着自己的开学演讲，而台下操场上站着的学生们顶着九点新鲜的太阳，表面笑嘻嘻内心你妈逼地听着。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高三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主持人话音刚落，台下发出了不小的轰鸣。

    “大家好，我是周恪，高三代表。”

    一阵的凉风吹过，站在高处演讲的少年迎着风，衣角被吹出一道弧度，清扬、低缓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操场。他穿着与台下众人一样的白蓝校服，但身形已经有了轮廓，高大的身材撑住了肥大的校服。

    林慕站在高三一班队伍的最末端，他困得厉害，低垂着头想要打个盹儿。站着睡觉，这是高中两年他觉得唯一学到的有用并终身受益的东西。

    但周恪声音从操场四周的音响传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萦绕在林慕耳边，再加上周围时不时冒出的对周恪的议论声，让他根本没法入睡。

    烦人。

    林慕低声啧了一声，但是这一点点反抗的声音瞬间湮灭在杂音里。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懒散地看向讲台上的人，那人的确长得很好看，五官俊美，是现下女孩子们喜欢的阳光大男孩的长相。

    他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打量着周恪。

    “在这一学期，希望我们可以共同进步。”

    周恪的演讲不长，讲完后他下了台。

    开学典礼结束后，学生们要回去上课了。

    操场本来有两个出口，一大一小，但是因为大的出口正在修门，所以现在只有小的出口才能通过，所有人都挤在一个出口，出去的人流比不上聚集的人流，而上课铃已经响了，不少人在后面推挤着。

    林慕个子矮力气小，随着拥挤的人群左晃右晃，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卫衣帽，虽然脖子被勒住，但好歹没有摔下去。

    林慕侧过脸，他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便被人轻轻抱在怀里，和着清新的柠檬味。

    林慕眉心一跳，反手推了推后背抵着的胸膛，但因为身高原因，恰巧摸到了那人的腹肌，隔着布料也能感受清晰的线条和温热的体温。

    忽然指尖被抓着轻轻捏了一下，却烫得林慕赶忙缩回了手指。

    “周恪，你看到谁了啊？”何远伸长脖子望了望，“笑得那么开心。”

    周恪看了一眼在人群里落荒而逃的小黑帽子，嘴角微勾：“没谁。”

    林慕回到教室的时候，化学老师已经在教室里了，而同学们很多还没回来，但是老师已经等不及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对着班上零零散散的学生说：“把化学书翻开，我们先讲。”

    教室外来来往往的学生，他走到倒数第二排靠窗那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翻开崭新的化学书，随手把书立起来，然后带上卫衣帽，闷头趴在桌子补觉。

    很快，学生进了教室，周恪和身旁几个同学勾肩搭背回来的时候，化学老师已经在黑板上板书了不少笔记了。

    “快回自己位置，这课要讲不完了。”

    顶着化学老师审视的目光，几人散开回位了，周恪的位置在最后一排，他翻开书，抬眼扫了一眼左前方那个趴着的人，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化学老师的内容没有讲完，下课前宣布要把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用来讲课，在大家的哀嚎声音，他夹着书本离开了。

    “日了狗了。”何远低声骂道，“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哎，周恪把你笔记接我抄抄呗。”

    周恪把一边翻练习册，一边说：“自己拿。”

    到了高三，大家的书都很多，书桌就很容易乱，但周恪的书桌又干净又整洁，笔记、教程、练习册都分了类做了标记放好，别人来拿也很容易。

    何远从周恪桌上找笔记本，化学类的被周恪放在最表面，但那上面却叠着两个笔记本，外壳一黑一白，何远把白色的拿起来，正准备翻开却被人从手中抽出去。

    “哎。”何远一脸懵，“怎么了？”

    周恪把夺回来的笔记本放到抽屉里，将黑色那本给了何远，“这本才是化学笔记本。”

    “哦哦，好。”何远没想太多，接过了笔记本，“我马上抄完。”

    “不急。”周恪淡淡道。

    手上的笔被随意把玩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度。周恪支着下巴，时不时敷衍着何远的问题，眼神却时不时瞟着左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