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忠犬八公

    为什么……

    卿言的声音几乎带着些笑意，刻意放轻的耳语在何梦露耳畔轻轻擦过：“你再哭下去，我没法向你的下属们解释自己的上衣为什么湿了。”

    何梦露这才放开她，背过身去用纸巾将眼泪鼻涕擦了个干净。

    卿言伸手指向身后的监控，因为双手还被铐着，另一只手也连带着举起来，动作有些别扭：“这东西还开着吗？”

    她甚至以为她会在卿言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就像一条许久没见主人的大型犬一般扑过去，亲昵地蹭着主人的脸。

    而现在，两人介于没有复合跟冤罪澄清之间的状态，第一声应该怎么称呼其实就是在给两人的关系下个新的定义。

    卿言被她抱着，双手还被铐着不能动作，让她此刻的姿势有点别扭。她的小狗太过激动，似乎完全忘了她的主人还没有回以拥抱的自由。

    何梦露再次懊悔自己错过了跪下的时机。接吻是恋人重逢的专属方式，而此刻绝不是提复合的时机，

    卿言宁愿受罪，宁愿被误会，宁愿承受非人的折磨，也不肯同她一起承担这一切。

    何梦露怔住，连忙看向卿言的双眼。卿言也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重复：“我没有杀何傲君，我是被陷害的。”

    “我知道，我去见过于雪晴了。”何梦露结结巴巴的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

    可她已经不是被主人宠溺的小狗，她早已在很久之前就失去了委屈的资格。

    何梦露一瞬间觉得好委屈，她连自己都无法理解，这种心情竟然瞬间压倒了庆幸和期待，成了她再次面对主人时的第一感觉。

    她不像上次那样一心办公，根本漠视卿言的存在。她此刻没在做任何一件事，只是单纯的躲避和卿言对视罢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是要叫卿言“主人”的。可因为两人实际上已经分手了，何梦露不再是卿言的狗，自然也失去了叫主人的资格。

    然后她听见何监狱长下令道：“小张，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单独和囚犯32879号谈谈。”

    房间里只剩下卿言和何梦露。

    或者直接跪着爬过来什么的，这一向是何梦露的拿手好戏，冲主人撒撒娇什么的。

    “对不起。”何梦露又说。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卿言。

    卿言没法回抱住她，只得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微微弓着腰，在何梦露的耳边安慰道：“没事的。”

    何梦露以为她已经做好准备面对卿言。

    何梦露得到卿言的首肯，这才不能自控的抱住卿言。她踮起脚尖，感受自己的脖颈与卿言轻轻贴合。人类最无防备的皮肤上传来最温热的触感。

    尽管监狱长的声音带着点不自然地颤抖，章鱼精却丝毫没有迟疑，恭敬的退了出去，轻声带上门。

    卿言一个人背负冤罪，身陷囹圄，面对那些囚犯的挑衅已经很耗费精力，还要承受来自何梦露的怀疑和虐待，甚至时刻防备各种可能发生的暗杀。

    何梦露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还没有提自己去见过于雪晴的事情，甚至还没有开始组织语言，卿言就直白的告诉她，自己是被陷害的。

    她多少有点窘迫，而卿言则表现的太从容。

    卿言点点头，直说道：“我没有杀何傲君。”

    卿言走到何梦露桌前，何梦露却没抬头看她。

将卿言推进去，然后双脚跨立、双手背后，立在门边警戒地监视着卿言的一举一动。

    她的语气已经不像是犯人面对监狱长了，这让何梦露更加紧张。她甚至站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捏住制服下摆：“已经关掉了。”

    她心里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在小张离开的下一秒就乖乖跪在地上，现在有点错失了自然回到主人/小狗关系的时机。

    已经没事了。卿言想，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切都会从这一刻开始好转起来。

    可何梦露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委屈。

    “囚犯32879号到，请监狱长指示。”她听见卿言说。这是合规的打报告范例，丝毫没有透露出卿言为何此刻选择要见她。

    再次见面就是冤罪的情况下，何梦露直呼其名，表示一种对过往划清界限的态度。

    卿言真的相信她吗？真的在她解释之前就相信她吗？

    可此刻的卿言一身囚服，手戴镣铐，脸上看不出丝毫的阴霾，甚至有些轻松自在：“我还以为你会扑上来抱住我。”

    卿言会相信她吗，还是会怀疑她是来套话的人？

    她就一点也不怕那只被她抛弃的小狗已经学会了反咬一口，誓要看前主人被撕咬得遍体鳞伤的模样吗？

    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眼泪将卿言的衣领都打湿了。

    何梦露不敢想卿言是怎么熬过来的，更不敢想自己又加重了卿言多少苦痛。

    何梦露确实滥用职权鞭打了卿言，有这个前车之鉴，卿言还会听信她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