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怕齐昇担心,齐映月拿凉水洗过脸,用湿帕子敷了一会眼睛,开始忙碌找事做,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如果一切无恙,她将在明年的时候,成亲嫁人,然后生儿育女。
若是李家居心不良,那她也有多层保障,能进能退。
齐映月关上大门,背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心砰砰直跳。
齐映月提着一颗心,守在大门边等着张氏,生怕她回去之后又反了悔。
张氏手上拽着油纸包着的纸,不放心说道:“阿月,你是好孩子,我也相信你。这是你的婚书,你先拿去吧,等你阿爹回来之后,你可要机灵些,婶子晚上再来拿。”
张氏一听,脸上的笑堆成一团,连忙应承下来,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把婚书递给了齐映月:“我就先回去了,水生这一场喜事,家中还有好些客人在,一大家子都得我看顾着,忙得很。”
齐映月垂下眼眸,轻声说道:“张婶,先前水生哥哥也来跟我说过这件事,当时我乍一听见,着实难受没答应,要等着阿爹拿主意。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水生哥哥有多不易。阿爹与水生哥哥虽都是秀才,县太爷也不是我们能惹得起。你待我这般好,水生哥哥自小又跟着阿爹读书,就算是阿爹回来了,也肯定不忍他前途尽毁。张审,不如这样吧,你先回去把我的婚书拿来还给我,我的婚书阿爹锁好了,等到阿爹从学堂里回来,我悄悄拿了他的钥匙,打开拿了之后再给你。”
齐映月说道:“婶子你放心吧,阿爹与婶子一样,都是为了儿女,肯定会想得多了些。以后我就是李家人,多为水生哥哥的前途着想。婶子你也是,以后要记得我的好。”
幸好,等了没多时,便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齐映月屏住呼吸,等到张氏敲了门,平缓了下呼吸后,方打开门让她进来。
“张婶你家中人多,这些带回去吃吧,平时我也没孝敬你们,就当是我借花献佛,提前孝敬二老了。”
就算先把婚书还给她,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张氏心一横,拍着齐映月的手夸赞了几句,不断许诺道:“阿月你放心,若是以后水生负了你,我定不放过他。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把婚书拿来还给你。”
齐映月拿起张氏带来的油纸包,不贪她这点蝇头小利,与她的耳钉一起还回去,将她送到了门边。
张氏本就舍不得,当即把油纸包与耳钉紧紧拽在手里,笑得合不拢嘴,颠颠跑回去了。
张氏先是一喜,接着狐疑地打量着齐映月,见她苦笑着说道:“我只愿水生哥哥,以后能不负我。”
齐映月紧紧握着婚书,忙体贴说道:“可惜我不能帮婶子什么忙,婶子你且先回去,我就不耽误婶子了,婶子可得保重,一大家子还得靠着婶子当家做主呢。”
李水生打的什么主意,她已经不想深究,既然她们母子先后上门,先是许诺好处,接着拿出县太爷来威胁她。
齐昇肯定舍不得把她随便嫁人,好的男人几乎是打着灯笼难寻,如李水生这般知根知底的都变了心,何况不熟悉的人。
若是再说亲,同里镇小,她与李水生的事情,随便一打听即可知晓,以后她能说什么样的人家?
再说就算加上齐昇又如何,还能是县太爷的对手?大家乡里乡亲,不到万不得已,何苦闹得收不了场。
本来,她想着退亲就退吧,可他们既然欺负她傻,那她就傻给他们看。
齐映月抱着双膝,整个人卷缩成一团,难过翻天倒海扑来,她将头深埋进去,藏住了汹涌而出的泪水。
不过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什么见识的姑娘,哪有那么多心思。
现在一切都归于了灰烬,她又迷茫起来,以后的亲事又在何处。
若是不成亲,缴纳罚银,家中还有萧十七留下的银两,拿出来也交得起。
齐映月关上院门回屋,她拆开油纸包,仔细看着婚书,确认无误之后,转头四下看了看,怕夜长梦多,干脆生了火,将婚书投了进去,看着它一把烧成了灰烬。
可人言可畏,齐昇在外面走动,他听着背后的议论,不知该有多难熬。
张氏见她懂事,原本的那点不安没了踪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看着齐家油漆斑驳的大门,嫌弃地撇了撇嘴,淬了口,然后脸上又浮起得意的笑,洋洋得意回了家。
难:“现今有这么个事,还得阿月你多体谅。县太爷家中有个妹妹看中了水生,一心要嫁给她。水生也难拒绝,自古民不与官斗,回来跟家人一说,大家都没了主意。我们家也不是那等没良心之人,让水生暂时应了,且先把眼前这一关对付过去再说,我与他阿爹,都只认你这个儿媳妇。”
如果拿到了张家的婚书,她的婚书还在自己手上,以后若是李家就此作罢,她也不想横生枝节。
现在天气热,平时吃得也清淡,她舀了豆子出来泡着,打算晚上做豆子粥。
火光照着齐映月的脸,她闻着纸张烧起来的气息,心里奇异的平静,又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