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水呢?”
中文这才恍然——把给殿下的洗澡水给那娃娃了!
燕绥上下看他一眼,眼尖地在他袍子上看见一个小手印,笑了一声,道:“院子里进了老鼠吧?”
中文倒是听懂了,亢声道:“主子哎,别这么冷情哎。那孩子……也就和小殿下差不多年纪。”
燕绥忽然沉默了。
中文心内叹息一声,又道:“方才我打听了,刺史府收养了七个孤儿。我怀疑,小殿下便是以孤儿的名义,养在府中,只是并不清楚是哪位。现在应该还在湖州,您要不要……”
他心中感叹,想着文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将亲生子以收养孤儿的名义养在一群孤儿中,既全了亲手抚养的恩义,又避免了为人察觉,只是这位当真也是忍心,寻常女子,谁舍得亲生子将作孤儿?孩子不知道自己身世时,又要多熬煎?
燕绥垂下长长眼睫,半晌道:“是我的错。”
中文怔然看他,此生从未想过能听见这样的话出自殿下之口,他忽然心间一酸,忙道:“主子您说的是什么话,这岂能怪到您……”
“那孩子现在应该不在湖州了。”燕绥道,“文臻既然选择为我丢下湖州赴京,就一定会先安排他离开那里……随缘吧。”
中文只得无语,等了一会,却见殿下没有再说那群孩子的话,便知道这番对话触动了他的为父心肠,这是允许人留下来的意思了。便默默退出。一边想着殿下也是可怜,至今爱人不见,亲生子不得见,甚至还不知道男女,一睁开眼睛,不等解毒完毕便回东堂,结果却遭遇那般大变,亲人相残,所爱离别,心内又是怎般的熬煎?
他红着眼圈退了出去,一转头就看见随便儿一身光鲜地站在走廊拐角对他笑。
中文只觉得一看见这小祖宗,心花都开了,忙迎上去。
随便儿在他胳膊上蹭:“叔叔啊,我的药膏给漂亮叔叔用了没啊?”
中文再次为小祖宗的善良感动得热泪盈眶,又十分惭愧,“哎呀忘了!”
倒不是忘了,只是殿下身份特殊,从来不用外物的。
随便儿也不生气,搂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道:“叔叔我今晚想和你睡哟。”
中文:“好好好!”
完全忘记他经常晚上是睡主子房间打地铺的,尤其最近燕绥养伤期间。
他抱着随便儿经过燕绥房间,随便儿目不斜视,燕绥却从虚掩的门缝里看见了他的侧脸,不知怎的心中一动,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