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身体依然疼痛难忍,却比昏迷前好了不少。
“嗡嗡嗡——”
或许是“酒足饭饱”的原因,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得颇为愉悦,全然没有注意到头顶的蓝色眼球已经悄然睁开,竖瞳冰冷,淡漠得不含感情。
死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填进所有人的脑海——
白墨还没想完,音波的冲击已然到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瞬间陷入昏迷之中。
以此刻的自己和杨依依的力量,他可不觉得两人有躲避音波冲击的可能。
眼球正下方的无欲结结实实的吃了这一击,浑身一颤,目中失去色彩,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下来。
在他眼前,这里已经不是被外食之术所覆盖的血肉通道,而是一片景色宜人的河岸草地。
然而当他定下神,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却突然愣在了原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没什么好谢的,我救你可不是好心。”少女直接坐在我身边,随意说道,“只是一个人待久了,有些无聊。”
他微微抬头,只见不知何时,天花板上缓缓浮现了一道新的裂口。
有人救了我?但为什么会让我躺在地上?
无欲冷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是眼球在说话,显得悠长而诡异。
无欲缓缓睁开眼睛,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心底实际并不在意,假身对他而言只是一具傀儡,只要及时将这部分意识回收就好了。
我哑然,没想到获救居然是这个原因,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想了想再次开口道:“在下季白,不知姑娘……”
强忍着疼痛,我坐起身,发现身上伤被人做了简单的处理,唇间苦涩,应该是被人喂下了药物。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转身看向我,展颜一笑,还眨了眨灵动的眼睛。
“啧,果然有问题,一不留神居然着了道了……”
青涩的眉眼,充满光亮又茫然的眸子,以及白衣包裹的年轻身躯。
那时候的他,似乎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好像叫……叫季白。
“这只眼睛……”白墨微微凝眸。
我看了一会,少女站起身,只见她一身青衣,赤着双足,三千青丝随风而动。
不多时,等到扎根的所有眼球尽数干瘪,无欲终于满足,散开的蒲公英再度合拢,重新变为人形。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回过神,试着站起来郑重道谢,可身体依旧疼痛难忍,只得坐在地上看着她。
然而白墨却是没有关注这一点。
他不知道,同样作为旁观者的还有白墨和杨依依,众人无法动弹,相互看不见,只能如同看电影一般看着眼前的情景。
我没有见过这样澄澈的眼睛。
被扎根的眼球很快干瘪下来,而蒲公英种子则是红艳了些许。
裂口开的很大,一只硕大的深蓝眼球从中浮现,目中仿佛孕育着一片死寂的深海,静静的盯着下方的蒲公英片刻,然后合拢。
他竟是从这些眼球里汲取了力量。
见此,远处的白墨面色一变,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本来还打算看看无欲怎么和这颗眼球斗法来着,没想到这玩意打击范围那么广,居然连自己都逃不掉。
嗡——
“这是哪里?”
退一步讲,即便丢失了这部分意识,也不会对本体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眼睛开合。
……
无欲知道,这就是年轻时的自己,而这片景色,只存在于他遗忘了很久的记忆当中。
少女起身朝着我走了过来,声音如山涧滴落的水珠,清脆动人。
“青莲,叫我青莲就好啦。”少女眨了眨眼睛,“你伤得很重,就在我这休养一阵子好了。”
“我之前就发现了,‘你们’的视线凝视具备定身的力量,但这可影响不了我。”
“你醒啦?”
杨依依同样如此,只不过在昏迷之前,她心中再次把白墨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下一秒,以无欲为中心,一阵无形的音波四散开去,如同风暴一般肆虐全场,威力之甚,连墙壁上的血肉都在朝着音波席卷的方位不停颤动。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河岸边的一处草地上,不远处是一位高挑少女,正坐在岸边看着远方的群山,双足轻拍着水面。
伴随着一种莫名的悸动,尘封的记忆也开始复苏,无欲的意识仿佛被剥离开来,视线越拉越远,逐渐脱离身体,如同旁观者一般看着地上的的稚嫩青年。
它的出现悄无声息,要不是白墨一直盯着,恐怕也不会发现这颗眼球的存在。
有一枚好巧不巧的落在了白墨身前不远处。
话音落下,他的血眸中寒光闪过,身形瞬间化作蒲公英散去,四散纷飞,每一枚种子都扎根于血色的眼球之中。
只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