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听罢暗自点头,心中对当初点了贾瑛为探花感到明智。
贾瑛将心中打好的腹稿一一说了出来,从入仕以来,除了兵部员外郎一任,他都没有好好的在各部衙门任过职,多是临时性的选派,就像是一个灭火队长,东扑一下西打一拳,他的优势胜在年轻,可劣势同样也是太过年轻。
匈奴王庭,不过是一些松散的部落联盟罢了,而且以匈奴后裔自居的漠北诸部与蒙元后裔的漠南诸部多有不和,还有西域的一些小部落,和盘踞在白山黑水的东胡诸部更是联系微妙,大有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对东胡诸部,以拉拢贿赂为主,对蒙元遗部则是连打带拉,将矛盾的主力对准漠北以北的匈奴人。只要让匈奴主力受到重挫,打破与蒙元诸部形成的平衡,剩下的,或许都不用大乾动手,备受欺凌压迫的蒙元人或许就会将巴图温都苏的嫡系部落聚而分之。
嘉德闻言,晒然一笑道:“你个滑头,方才还说‘东西任其一部’的话,这会儿却又挑三拣四的,朕的九边岂是你说挑就挑的,纵使你想去西军,朕都不能答应。罢了,你先归家耐心等待吧,让朕再考虑考虑。”
“若朕欲派你到西军呢?”
贾瑛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面露为难道:“陛下,俗话说令出一将,西军之中有王总督在,臣倒是更愿意去大同或是蓟州。”
心中有了计较后,贾瑛才张口答道:“回陛下,臣以为......”
“......朝廷可趁势拉拢蒙元和东胡诸部,孤立以匈奴后裔自居的漠北喀尔喀诸部......我大军可分两路,一路由嘉峪关出发,收复玉门旧地,顺势攻占哈密,以及天山南麓一带草场,截断匈奴右部的退路。另一路,可从东侧大同蓟州一带北进,攻占匈奴左部占领的察哈尔台等地......”
如果是换做蓝田玉,敢不请上命,就直接兵出玉门关,估计他的大军才动,朝廷调其回京的旨意就到了。
大体的进军方略,是嘉德刚刚才与内阁几位大臣商议定下的,贾瑛此刻所说的方略倒与朝廷定下的不谋而合。
当然这其中也有挟势而为,朝廷不得不妥协的缘故,可关键就在于朝廷愿意因为王子腾而做出妥协,且满朝文武百官不觉的有丝毫的不对。
贾瑛见嘉德犹豫不决,急道:“陛下,臣最近在家都快闲出鸟儿来了,再这么下去,身子骨都锈住了,就算您让臣去西军也成,总要给臣一支兵马
其中未尝没有考教之意。大凡有些经验的将领都知道,纵使灭国之战,也不可能让整个九边都动起来。东西绵延万里,大军统一调动是第一大难题。除此之外,九边五十余万兵马的粮草调度,同样不可以量计,纵使朝廷早有准备,也不可能满足五十多万大军同时出塞的消耗。
不错,贾瑛费这么大的心思,所求的自然不是再给谁当副手,而是独当一方的将领。科举仕途是他的一块敲门砖,文重武轻的时代,有些东西,内阁的那些大臣是不会让纯粹的武将染指的。
不过,贾瑛虽然不清楚朝廷是如何安排的,但大抵也能猜到一些。
更关键的是,九边是防御要塞,防守才是它的第一要务,如果九边兵马尽出,那可真就是闹笑话了。
虽然有过几次领兵的经历,但在这种灭国之战的大事面前,想要与那些积年的老将相争,他还是缺少坐镇一方的资历,江南水师总督,整个水师大营的兵卒水手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余人,在九边这样动辄五六万人的重镇面前,总显得有些小打小闹。
如此一来,辽东的兵马最好不动,陕西四镇有王子腾统一节制,可算作一路,剩下的山西二镇、宣府以及蓟州镇,宣府是京师直面草原的门户,一向不轻易出动的,那就只剩下山西和蓟州镇了。
朝廷如何部属此次北征的,贾瑛并不清楚,皇帝身边,叶百川就是个知兵的,而且王子腾率先开启这次事端,奏章中不会没有后续。
就拿领兵一事来说,蓝田玉和王子腾所受到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从蓝田玉执掌西军大营以来,陕西的历任布政使对其都有监察之权,也就是所谓的文臣监军,是以叶百川一个初来乍到之辈,便能将蓝田玉拿捏的死死的。
想要在北征中独领一军,那就必须在皇帝面前展现出足够的价值。
如今左右二王在王庭争夺汗位,右王被杀,若是他来领兵,就集中兵力先攻匈奴的左右两部,威慑蒙元诸部使之不敢妄动,再派一两支偏师深入草原,奇袭匈奴王庭。
“臣愿请缨,领东西任其一部兵马,为我大乾拓土开疆。”
而王子腾同样节制西军,陕西布政使却无权对其横加干涉,甚至可以在朝中培植心腹,与自己内外呼应,哪怕是此次朝廷派遣监军,首先考虑的也是确保王子腾对大军的绝对指挥之权的前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