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把将玉佩塞到宋陈野手里,宋陈野张了张嘴,颤抖道:“你打算给谁?”
宋陈野面色登时一白,厉无量哈哈大笑:“看把你吓得,喏,拿着。”
厉无量碎碎念,居然从兜里摸出来了一块玉佩。
太康到汴州,只剩二百里路了,但张存敬却没有多少信心。
“王哥放心吧,小弟一定办妥了!”
“唉,我就说些好听的吧……”
“对,就给孙姑娘吧,我回去就说你死了。”
……
走到断桥的时候,望着蒙蒙细雨下的湖水,厉无量摇了摇头。
“张帅放心吧,我们早就有了牺牲一切的准备了,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
“张归霸,朱友文,朱友裕,公孙音,刘显,钟鹤,夏侯明,董离,皇甫麟……”
厉无量摇头道:“你说得轻巧,朝廷屯兵虎牢关,大帅能不能守住郑州都是问题,这回犯境的不止朝廷,西面是皇帝,北面李克用,东面淄青横海易定,南面还有崔安潜他们。”
宋陈野目光暗澹,突然灵光一现道:“你在群玉院不是有个知己粉红吗?”
“我爹娘死得早,都让黄巢那厮杀了,那年要不是大帅来了,我早就被杀了,这块玉佩是我家的祖宝,当时我从我爹的尸体上找出来的,有些话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给你说……”
望着坐在地上的一群将士,张存敬惨笑。
陈州太康县,张存敬带着三万多残部在此休整。
“你放我下来吧,就当是我的赎罪……”
“咱们这些元从随使衙内落到官军手里,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多少次牺牲之后,衙内士兵对于生离死别已经不再陌生,宋陈野和厉无量没有犹豫,看了王大哥一眼,带上兵器转身就往山上跑,官军有三十多名骑卒,跑到山上才会安全。
“老弟,你年纪轻轻,你爹娘还要靠你,你那个妹妹也要你靠你当兵养活,而且你还没结婚成家,所以你得活着回去啊,知道不?你之前不是说你姐姐给你挑了一门亲事嘛……”
“接下来我要做一件事,但在此之前,你们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许北现在已经很不平安了,随时可能遭遇捉生将。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娶妻,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胡真连命都没保住,押到虎牢关当天就砍了脑袋。”
一片平静的湖面旁边,宋陈野搀扶着厉无量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情况,宋陈野也知道,官军骑卒从洛阳出发,从阳瞿和新郑等地流窜到了陈许境内,四处杀人放火。
宋陈野喋喋不休,一边扶着厉无量继续走,一边慢慢说道:“我可是听说了在小溵水被官军生擒的丁会将军和胡真衙内的下场,丁都头被官兵吊在虎牢关阵前,天天拿鞭子抽。”
之后王大哥回过身,也不管那些哄乱的州兵,抓起障刀跳到了一块石头上。
,钱财你俩就分了,记得给我女人留大头,不然等你俩下来,老子把你俩按在鬼门关打!”
公孙音沉声说道,神色很坚毅,长剑军都知兵马使刘显也是心灰意冷,叹气道:“从同州活到现在,我的命早不是自己的
“休要走了汴贼,砍了他的脑袋!”
“来啊,来杀你爷爷!”
“嚯,都头就只有你们几个了,不过,也够了。”
“大帅给我的田地财货,我也都给你,这块玉佩就是信物。”
“扶沟县离汴州已经没多远了,我估摸着还有二百里路,你要坚持住,等回到汴州,大王就会带我们打胜仗了,那年秦宗权打到汴州城下,那么大的阵仗,还不是让咱打跑了?”
“你说什么胡话啊?在汴州出征的时候,咱俩歃血为盟要相互照应,而且你在宛丘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怎么能眼睁睁把你留下等死?你知不知道被官军捉生将抓住的下场?”
“嗯,我听着呢。”
“我没什么牵挂,就是这块玉佩,我这就交给你了。”
王潮、王审知、顾全武、李神福这四个家伙,就像一群疯狗,死死咬住不松口,从宛丘一直追到太康,在四条疯狗的一路衔尾追杀之下,张存敬损失了三千多人,还累得半死。
“我一个孤儿,还能给谁?”
“老弟,我看我是不行了,你自己走吧。”
厉无量挣脱宋陈野的手,一屁股坐在石板上,道:“当时要不是我选错了路,王哥就不会死在四通村,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你们是被我连累的,不过我比刘青那厮要好些,那厮一向粗心大意,他那一队肯定回不去汴州,算了,大帅老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刚刚结束了一场野战,打退了钱镠和王潮的追兵。
“最后就只剩下我们这么些人了吗?”
扶沟县崔桥里,距离汴州二百四十七里。
“嗯,看你。”厉无量点头,挥挥手道:“你走吧,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