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深gong之夜

    每事都用金碧绘为图，后录出处，最后都附上自己的见解。

    宋应昌收敛起笑容，他知道林延潮众门生中最器重乃门生长孙承宗，但这一次回京他方才说谁也没知会，就知会了方从哲，并且还将方从哲引荐给自己，必有深意。

    但是不能拿霍，邹二人之时来比较

    然后问题就来了。

    正因为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对方一见向林延潮，即长长一揖道：“学生见过老师。”

    当即宋应昌站起身道：“老夫早听闻过新民报主编一支惊世之笔，今日一见真是幸会。”

    不过宋林也是可以理解，朝廷上以石星一派的大臣对平倭叙功仍有争议，比如前三边总督魏学曾在平定宁夏之役中也有功劳，但后来因对圣命迟疑，差一点被问罪，最后落得罢官为民。

    宋应昌闻言称是。

    这要从弘治年说起，当时南京太常寺卿郑纪，进《圣功图》于皇太子。这圣功图采前代自周文王开始，以至本朝，所有东宫太子自童冠至登极，一共百余事。

    方从哲道：“下官方从哲见过大司马！”

    林延潮微微一笑对一旁的宋应昌道：“这一次我回京谁也没知会，就知会了中涵。中涵，这位是宋大司马。”

    到了嘉靖年时，南京礼部尚书霍韬、吏部郎中邹守益，也合作了《圣功图》一册给当时皇太子。他们上的奏疏里是这么说，皇太子幼，未出阁，不可以文词陈说。唯日闻正言，见正事，可为养正之助。

    二人在亭边喝茶聊天，宋应昌心事重重，而林延潮则闲观左右，看着这春光山色。

    于是他们将自文王为世子而下，绘图为十三事上呈。此事反而惹得当时嘉靖皇帝老大的不高兴。但后来二人也被任为东宫佐僚。

    林延潮望着京城的方向笑着问道：“宋大司马不仅精通兵法，是我的至交，你有机会多上门请教，是了，是了，京师近来如何？”

    故而是功是过，还是要面圣之后，林延潮与宋应昌才有一个说法。

    皇长子虽出阁读书，但这还没有正位东宫呢？现在用古往今来的皇太子故事来给皇长子读书合适吗？这就好比没有新娘子还没有拜堂呢，就急着先入洞房，有这样操作的吗？

    下面方从哲说了一番。

    方从哲道：“宫中没有表态，但是稚绳，九我他们都是很恼怒，焦讲官虽是万历十七年的状元，但论年资居于皇长子众讲官之末，他未经商议上养正图说实在不合宜。但据以学生所知，焦讲官也是一片好意，他对皇长子一番忠心，我等也不能贸然相责。”

    不久二人返回车驾旁的亭子。

    林延潮闻言道：“圣旨上要你我入宫叙职，也就是圣意未定，那么万事都有可能。”

    宋应昌听到面圣时一开始是有些喜色，但现在则喜中有忧。

    林延潮闻言欣然点了点头。

为圣上赐见必有垂询，你我要谨慎应对才是。”

    “大司马谬赞了，平壤之战大司马翻云覆雨，下官纸上读来实在是悠然神往，不知哪日可以当面向大司马讨教用兵方略。”

    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子的态度，皇长子刚刚出阁读书，结果就有讲官上变相劝进。

    宋应昌听了微微笑着，而林延潮则是不动声色问道：“宫中可有动静？还有稚绳，九我他们怎么看？”

    正在歇息时，一辆马车疾行而来，从马车上下来一名官员。

    原来上个月皇长子顺利出阁读书，如此也算将名分大义初步定下。但当时却发生了一件事，原来新补的皇长子讲官焦竑给皇长子献了一本书名为《养正图解》。

    当时郑纪会任国子监祭酒，以不称之名调任南京，为了图谋为东宫佐僚，故有此举。

    这一路回来，二人将仪仗收起，随从也不见二品大员的排场，可以称作锦衣夜行。不少幕僚抱怨，以二人这一次平倭之大功而言，朝廷怎么就是这么个表示法。

    这是为何呢？

    宋应昌闻言哈哈大笑道：“不敢当，方主编若是有意，老夫随时有空！”

    最重要是焦紘没有与孙承宗，李廷机等其他皇太子讲官商量，而是单独呈送的。

    这事拿嘉靖朝来对比就很有意思，嘉靖朝上圣功图的邹守益，霍韬二人在大礼议中一人是主张继统，一人是继嗣，这邹守益还是王阳明的弟子。不过在上圣功图后，嘉靖皇帝先是降责欲问罪二人，不过后来又启用二人为皇太子讲官，这一系列操作令人思来有些不明而明的感觉。

    现在焦紘为皇长子讲官时，进《养正图说》一册，选自春秋战国起到唐、宋止，对修齐治平有为的皇太子选取六十个故事，编成一部图文并茂的养正图解单独进献给皇长子。

    宋应昌听林延潮回京谁也没通知就通知对方，又如此郑重其事的介绍，哪不明白林延潮的意思。

    他明白孙承宗如此持重，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起天子与皇长子间的矛盾。因此焦紘此举令他不悦也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