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早春天气还有些凉,再加上永福患了伤风,所以房中还置了一只不到三尺高的铜火炉,里边燃着用涿州、通州、蓟州、易州及顺天府所属的宛平、大兴等县用硬木烧成的红罗炭,里边还加了香饼,暖融融的香气弥漫满室。
“看吧,人家都说好了,偏你不放心,这么晚了还劳动先生跑一趟”,永福望着杨凌,莞尔笑道。语气娇滴滴的,颇有在情人身前撒娇的意味。四下的宫女、小太监知趣地退出门去,把房门紧紧地掩上了。
杨凌又赞叹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永福被夸的不好意思了,抿着小嘴儿,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缓缓垂下了头。
永福被他这声宝贝儿叫的心中一荡,那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谁也不曾唤过她宝贝儿,这个词儿听起来,有种被心爱的男人宠溺在心窝里的感觉,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熨坦。
“呵呵,秀宁这一笑起来,就如春花绽放,更是令人惊艳了”。
杨凌和永福藉着照顾病情为由,这几日下来已是极熟稔了,男女情爱本来就是心心相映最快的办法,何况两人早就情愫暗生呢。
其实他们不出去也看不到两人,这房中用各式的屏风精巧隔断,隔离出一幢幢单独的小空间,从门口儿进来七折八绕的想绕到床前并不容易,他们站在远处,也只是能听到二人说话而已。
杨凌头戴幞头巾子,身穿石青色锦袍,革带束腰,英姿翩翩,着实不凡,也难怪永福公主越看越是中意爱慕。
永福哪听过这些的赞美,只觉心尖儿一颤,被他握在掌心的小心好象都沁出汗来了,她忸怩地勾了下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昵声道:“好啦,你说的人家都不敢笑了”。
杨凌嘿嘿一笑,轻声道:“秀宁宝贝儿的嘴里才是吃了蜜了,声音甜极了”。
“不敢不敢”,葛郎中双手连摇,惶恐地道:“草民不敢劳动国公大驾。公主殿下,国公爷,草民告辞了”,葛郎中连忙背起药箱,一路作着揖,倒退出房去,然后两个小太监打着灯笼,引着他沿曲廊慢慢离去。
明灯照耀下,可以隐约可见一扇屏风后边的妆台,上边放着各式名贵手饰,钗钿钏镯,晶莹璀璨,一扇光可鉴人的铜镜反映着珠光宝气,更是宝光莹然。
永福公主嫣然一笑,颔首道:“多谢葛先生”。
过了许久,葛郎中放下公主皓腕,垂眸恭瑾地道:“恭喜殿下,殿下所患小恙已经好了,平素再注意多加调养便是”。
“不敢不敢,能为公主殿下诊病,那是草民的福气”,葛郎中连忙起身,作揖说道。杨凌一笑道:“总是先生妙手,公主康复的才这么快。葛先生,本国公送你出去”。
她躺在一乘透雕的矮足绣榻上,靠背引枕俱全.床头床尾各设一个紫檀木的描金小几,床头的放着台灯和杨凌亲手采摘的玉瓶梅花,床尾几上放着茶碗、漱盂、丝巾之类的东西。
永福白了他一眼,黏黏腻腻地道:“你是不是嘴里吃了蜜啦,说话这么甜,你的夫人们不是就被你这么哄回家的吧?”
这位郎中乃是苏州名医,吴中历来多医官、状元和诗画双绝的才子。这位葛郎中就是吴县名医后人,吴县葛氏自宋元明三朝已传了六七代,这位葛先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这样小病怕是他刚收的学徒也不屑去治,可是这病放在公主身上,那就看的无比认真了。
永福公主听了“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道:“瞧你,又拿好听的来填兑人家”,那声音甜甜的,显然杨凌的马屁让她甚为受用。
一个身穿月白色锦纱直裰,戴着一顶六合一统瓜皮圆帽,上嵌一块碧绿莹润的上好翡翠,脚下一双粉底皂靴的白面微须中年人,正在床前聚精会神地为公主殿下号脉。杨凌静静地负手站在一旁,偶尔碰上永福盈盈如水的一对柔波,彼此含情脉脉,相递传神。
桃花的粉面上。
永福公主娇嗔道:“好呀你,原来是怕了皇兄,才这么照顾人家!哼!”
杨凌一笑,在椅边坐了,说道:“还是小心为好嘛,要是不加注意,小病也能变成大病,想当初幼娘.......,就是我一时大意,险些让我悔恨终生。再说,我总觉着皇上看我的眼神儿有点不对劲,他叫我来照顾你时,那神情语气颇为诡异,让我心里发毛,就象他知道了什么秘密似的,我要是不尽心竭力,总象皇上要趁机整治我似的”。
可是卸了珠宝,只用一头秀发为饰的朱秀宁,瞧起来却更加柔婉动人,少了几分高贵雍容,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妩媚风采。
可是作下人的何等乖巧,头一回是让人撵出去的,下一回哪能不长记性?
她嘟起小嘴,撒娇地撇过头去,杨凌被那娇俏的神情逗的心中一荡,忍不住握住她的柔荑轻轻刮着自已颔下的胡茬,低低笑道:“秀宁,你生气时的样子真是叫人又怜又爱呢”。
“不笑时也是别具风韵,一动有一动的风情、一静有一静的味道,美人儿一鼙一笑,都是风情万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