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毛下,一双敏锐的深色眼睛迅速锁定了此间的主人。
“威利斯先生,”他向巴杜里短促地点了一下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巴杜里立刻摆出了他常用的亲切笑容:“现在该叫查尔斯·巴杜里啦!叫我查克就行【3】。莱昂先生【4】,蒙您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他的生活曾与梅里曼·莱昂的产生过两次交集,可给彼此留下的基本都是负面印象。
梅里曼自然察觉到了巴杜里的尴尬——虽然后者掩饰得很好,他深深地看了了矮个子的男人一眼,说:“今日我们前来只为公务,请您无需紧张。”
妈的,更紧张了。
梅里曼一转背,巴杜里就把助手拉到僻静处,低声说:“去问问,为什么五龙法庭的法官跟本区的调查组一起来了。”
不多时,他的助手就带着答案回来了:“据说是莱昂先生提出的。他觉得二区区政厅的人同本地权贵牵扯太深,需要联合第叁方进行调查。”
这个第叁方指的显然就是以梅里曼·莱昂为首的五龙法庭法官团。
巴杜里脸上挂着笑,但心里已经大骂了起来。他死盯着梅里曼的背影,诅咒对方多管闲事。同时,他也埋怨起了年轻的审判者,嫌他能力不强脑子也不灵,竟然让外人插手本区事务。
下次选举我绝不会再支持顾家的这个杂种。他恨恨地想,却发现他正在咒骂的对象就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看了过来。
那个一身土气的胖女巫也满脸不赞同地朝他摇头:“你这样可不太好。”
“您的恶意太明显了,”顾平静地对他说。“请稍微收敛一点,这样我就起码还能假装一下什么都没感觉到。”
操!他忘了这群法师对发面情绪有多敏感了!
巴杜里顿时汗流洽背,赶紧把所有攻击性过强的想法都赶出了脑海,恭敬地垂下了头。医生见状也不再理他,继续查看手中那个像表一样的的探测器。
踏进睡莲后,顾就立刻发现店里有问题:室内各处都有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古怪气味,莫名的不安感笼罩在了他的心上。他甚至能隐隐感到,这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有规律地搏动。
就像心跳一样。
可各种器具的检测结果却显示,这里非常干净。
他又改了探测器的几个参数,但那个纯净的白水晶指针只是缓缓地转着圈,没有显示出异常的迹象。
“您有什么发现吗?”来自于行政四区的德鲁伊阿兰·迪顿轻声问帕西瓦尔。他此前将一杯茶水倒在了地板上,希望借由水渍寻找线索,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医生摇摇头,给对方展示了自己毫无反应的探测器。
“但绝对有问题。”年轻人皱着眉头,用手朝四周比划了一下。“我总觉得有股怪味……”
德鲁伊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我倒是没闻到什么味道,只是一直能听见很多女孩儿窃窃私语的声音。”
就在他们小声商量对策时,常住新泽西州的凯西·南丁格尔却有了进展。她双手捧着一根又粗又短的香薰蜡烛,烛心处小小火苗的焰尖坚定地指向了她的左前方。这里的异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安静地聚在了南丁格尔身后,在女巫低沉而连贯的吟唱声中,跟随烛火的指示,穿过睡莲二层的角斗场,下到了第叁层的妓院,又进入下一层的走廊中。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外观极其普通的木门,门后是巴杜里手下奴隶的住处。调查人员站在门口,看着睡莲内的法师控制着一大群表情呆滞的奴隶排队往外走。
基本所有外来的法师们都移开了目光,只有梅里曼用冷峻的表情看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少男少女。
“南北战争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来着?”他压低声音嘟囔着,双手死死地插进了裤兜。
帕西瓦尔听出了白发法师的不满,随口答道:“战争结果未推动法典的修改。巴杜里先生持证蓄奴,也许不合情理但绝对合法。”
梅里曼低头看着他,乌黑的双眼被熊熊怒火点燃了:“既然您也觉得不合理……”
“我没有这个权利,”帕西瓦尔扬起眉毛,斜眼看着梅里曼。“我的职责也不在此。我的职责是维护法典,不是改变它。能这样做的只有本区的至高王。”
“那你们的王为什么不干点正事?”
这明显是在找事了,因为超凡人界都知道,北美行政二区的王位已空悬30多年,而且似乎至今都未找到合适的继任者。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都在偷偷关注着审判者,等待着他的回应。年轻人站在地下走廊昏暗的灯光下,阴影模糊了他苍白而秀美的脸。只听他平静地说:“吾王正在远行,他,或是她归来之时,我会亲自替您问一问。”
“啊,可以进去了。”他指了指已经被腾空的房间,“您先请吧,莱昂先生。”
梅里曼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身后跟着仍在吟唱咒语的南丁格尔,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