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句句诛心,更浑然没给荣澜芝留面子,她急得脸色都变了,恨不得穿上鞋子出去找老太太理论,好歹被荣澜烟拦住,呵斥那小丫头道:“你们夫人还没出月子,怎么说话这样不中听……”
“这话是怎么说的。”荣澜芝不肯善罢道:“老夫人怎么也不问一问,人家为何要收回地皮?”
就在荣澜芝志得意满,大觉痛快的时候,外头小丫鬟忽然匆匆忙忙来传话。澜芝以为又是谁来送贺礼,笑着叫人进来,却不想小丫鬟恭恭敬敬的,却说着让人心头一堵的话。
三个澜顿时都怔住了。
小丫鬟吓了一跳,却仗着自己是老夫人跟前的人手,呐呐驳道:“老夫人吩咐这么传的……”
小丫鬟摇摇头,“那奴婢不知道,老夫人也没在意过。不过夫人大可自己瞧瞧,那契约不是在您手上么?”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人此刻苦笑道:“这话说得,我一直好好养胎,过了年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么会得罪人。”
小丫鬟似乎早知是这个回答,淡淡道:“老夫人说了,左右铺子是给您了,既然您跟这铺子没什么缘法,那就罢了。人家收回地皮,铺子不过折些银子赔给咱们,往后您也别再惦记这间铺子了。”
周平?新荔低呼一声,推了推主子道:“夫人,不会是咱们府上的周平吧。”
澜芝怔了怔,赶紧示意小丫鬟去柜子里拿,果然人家捧过来时,双眼微垂道:“夫人,的确是姓周的,不过这契约是一位叫周平的小厮跟咱们签的,据说只是一位心腹小厮。”
小丫鬟这才不情不愿答道:“掌柜的上午来传的消息,说是人家要把地皮收回去。老夫人很纳闷,这地皮咱们租了四五年了,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要收回去了。让奴婢来问一问,是不是夫人得罪了什么人。”
澜烟倒是镇定,试探着问荣澜语道:“澜语啊,从前不是说周府入不敷出吗?怎么周大人手里还有这些产业呢?”
……
说完,她又推了荣澜芝一把道:“你也说句话,都是自家姐妹,瞧你刚才冷嘲热讽的腔调,哪有当姐姐的样。不是给三妹妹准备了燕窝吗?赶紧让丫鬟端过来。”
澜烟还想说什么,可大姐的手忽然按过来。她瞧着荣澜芝眼里有些怯懦,便知道这是被老夫人管怕了,当即也只得偃旗息鼓,柔声问道:“我方才也是着急了。你说说,老夫人怎么个意思?”
“自然是会问的,老夫人何等精明的人。”小丫鬟道:“听说是那地皮刚巧挨着那家新夫人所开的铺子,那位老爷为博美人一笑,这才要把地皮收回去,让人家的新夫人扩充门面。”
澜烟最先反应过来问道:“那,那家的老爷可是姓周?叫周寒执?”
荣澜芝倒更希望是紧挨着的另一家门面,可那家是卖脂粉的,压根不会考虑绸缎买卖。这会,她这一张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荣澜语依然如方才语气平和道:“之前倒也跟我提过几次,说是年幼时曾自己置办过些田地铺子,只是后来最要紧的铺子出了事,所以周转不开,哪个也动不得了。如今想是周转开了吧。”
澜语,心想着文轩再不济,至少不必担心朝不保夕。还是这位三妹妹更可怜些,起起伏伏的,只怕苦楚都在后头。
荣澜语轻咳一声,示意新荔可别火上浇油。而自己心里却又好奇,周寒执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么说,真的是周寒执心疼你的铺子赚钱不多?”澜芝咬着牙,只觉得重新拿回手里的燕窝冰凉难吃,索性又放了回去。
荣澜语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大姐姐怎会如此想。我又不是诸葛神算,更没那么大的本事。”
……
“老夫人过来传话,说绸缎铺子那的地皮用不得了,似乎是赁地皮的人要收回自用。老夫人问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铺子一到您手上就不中用了。”
夏至时节,她的屋子里却并不敢用冰,所以此刻几人额上都已经泛出细密的汗珠。好在新荔的扇子打得快,加上清韵特
还能有谁?
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澜芝从来都不喜欢这个三妹妹。身子的疼痛加上突如其来的委屈,竟让她突然红了眼眶,哑着嗓子问道:“荣澜语,你说你用了什么诡计?是不是你早知道那铺子给了我,故意让周寒执把地皮要回去,想给我个不痛快。”
澜烟想起那小丫鬟说的为博美人一笑,再一瞧荣澜语那金姿玉态般的模样,的确也配得上美人二字,心头不由得有些酸涩道:“周大人待三妹妹,还真是不错。”
荣澜语知道两个姐姐从小比到大,谁也见不得谁好些,于是并不把高兴挂在脸上,只是淡淡一笑敷衍过去。
澜烟见大姐这会脸都扭曲了,唯恐她心中恼火落下病根,赶紧笑道:“既然是自家人,那就好说了。澜语啊,既然寒执手里有产业,我猜你们周府的日子也好过,也不急着等钱花。那就容你大姐再赚些体己银子,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