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育礼下车,狠狠拍上车门,跟着阿飞进了加油站的服务中心,少了些许刺眼的夕阳,他可以摘下用来变装的墨镜,视力在阴凉的室内逐渐清晰。他突然觉得过分安静。
何苦现在为一件小事跟个猪头浪费时间。
“不用你讲,我知道。”
“它就是。”
顾其昭摘下反光的飞行员墨镜,看外星人一样看她:“细路妹,你可不可以有点品味?这是蓝宝坚尼,不是Nate那台破车。”
“白衬衣”移开一吋:“她这个人你知道的,最爱面子,再不爽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发作。”
“知道了。”顾沅绽放一个短暂的伊丽莎白女王式的微笑,又迅速拉下脸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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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沅,这边。”
顾其昭血压飙升,拿墨镜指着她,仿佛那是一把上了膛的手枪:“那你居然叫它破车!”
“我原谅你。”他深吸口气,感觉自己差点涅槃。
“你是——”陈育礼的五官几乎扭曲,因为终于想起在哪见过他。
他转身,却被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心脏。
她蹙眉回头,警惕道:“去哪里?”
“跪下,双手抱头。”阿飞的语调波澜不惊。
不,不对劲。
“刷卡吧。”他毫不犹豫把钱抽回来,从夹子里找出一张储蓄卡,这是他几年前用一个同行客户的身份办的,顾起澜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先生,您到底刷不刷卡?”那个憨仔已经有些不耐烦,陈育礼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火,毕竟马上他就可以拿到顾起澜给他的钱了,他确定他能拿到,顾起澜付不起他手中筹码被公之于众的代价,而他将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他要移民到一个人更少,气候更宜人的没有引渡条约的北欧小国,然后把手中的账簿寄给廉政公署,让姓顾的吃屎去吧,他会在乡下钓鱼、喝酒、打高尔夫……
顾其昭带着墨镜的双眼藏起所有情绪:“阿姐和Robert订婚了,今晚有订婚宴。”
一个穿着雪白衬衫的胸膛迅速挡住她视线:“别这么无情嘛,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他开着蓝宝坚尼,那样官仔骨骨,引人注目,他偏还要粲然一笑,露出一口高露洁广告模特也企羡的闪亮白牙:“换了烤漆,够低调吧。”
顾沅悚然而惊,回过头,黑色双门跑车停在不远处,顶棚被推开,一个白衬衣黑西装的靓仔下车靠着引擎盖,腰间再挂上几部电话机就能立刻去华尔街上班。
“喂喂,靓女,上车啊?”
“破车?你是说你的车吧?”顾沅轻蔑地瞥一眼顾其昭背后的风骚座驾,仿佛那不是全球加起来只有叁百辆的蓝宝坚尼DiabloSV,而是一辆开了二十年的本田,或者,一堆破铜烂铁。
“Sharon,校门口有人找你,说是你哥哥。”
“你知道低调怎么写吗?”顾沅转身打算回去。
但已经太晚。
顾沅挑蛞蝓一样挑开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中:“如果他让我去的话,会来接我的,我要等他,”她鼻子翘上天:“我才不坐你的车。”
他使出杀手锏:“Nate晚上也会去,他没时间接你我才来的。”
陈育礼着实火大,如果不是他必须隐藏身份,早就打十通投诉电话叫这小毛崽子好看。
在眼里。
“拜托,要不要把不欢迎这么明显写在脸上?”他问:“住宿舍还习惯吗?”
“我没有泪流满面,我就要奥迪,我不喜欢你的车。”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校门,差点在下楼时滑倒,却并未找到那个期待中的身影。
两人面对面像决斗的西部牛仔一样隔着几步静立。
“不好意思先生,我没有POS机,您只能去柜台刷卡。”
顾其昭猝不及防:“有没有搞错,我之前亲眼见你泪流满面的坐上Nate的奥迪!我的车为什么不肯坐?”
顾沅微微一愣,随即摇头:“我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顾其昭把冲到嘴边的四字词语硬生生吞回去,因为顾沅可恶的猫眼睛瞪得老大,意思显而易见:如果他敢说出口,她还将使用更具有侮辱性的词汇攻击他,的“破车”。
传话的同学还没说完,顾沅已一阵风闪出教室。
顾其昭脑门青筋直跳,不,他不相信,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顾沅这个无知女仔再度声明:“这是蓝宝坚尼鬼怪,五百一十九匹马力,四轮驱动,最高时速——。”
她压下心头的失望,翻翻眼睛:“人间天堂。”
顾沅不为所动。
“我和你们不一样,外人不是白痴,他们面上不说,背后也会碎嘴。”
顾其昭笑道:“谁敢乱放屁,我拔了他舌头。”
谁和你们是一家人?顾沅忍着气说:“我要上课,去不了。而且你这样会惹Tibby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