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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古老的影像资料中在教堂吟诵圣经的牧师，当时的人们如此形容：纯银般的圣音。

    守林员道：“谬赞，您所听到的人物应该是家兄，他对这份职责十分执着。”

    守林员抿唇，将最新的工作日志提交，而后严肃反驳道：“承蒙赞赏，但我并不是什么干部，只是一名普通的基层工作者。”

    Z党是当今臭名昭着的无政府主义组织，据说这个组织内一半以上的党员是新人类。【注】

    他了然地略一点头，用流利的通用语回复道：“原来如此。是您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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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夸奖，但讽刺意味极强。

    守林员掀开工作日志继续记录：……五时，该灵长类生物（暂定）苏醒。

    那生物被安置在床上，华佗2号为他做了伤口处理。

    生物眼波一转，大约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他竟毫无痛觉似的，扯起仅剩的半边嘴唇：“…estahd  uomg  et？”

    生物大约了然守林员变更的缘由，仅剩的眼眸里露出慈悲神色：“请您节哀。”

    她手一顿，尖锥下的金属扣没拿稳，带着细碎的碰撞声从双翼支架之间落下去。

    “相信您也不会认为一只小小的机械甲虫能对您造成什么威胁，对吧，敬业的小守林员？”

    守林员立住床边静静地看，蓝血浸透床单与一层层光子止血布。

    大天使正漫无目的看着窗外，听了这话又将目光漫不经心收回来，重新落到她身上：“刺杀我么？您不会。”

    他低头试着握了握拳，像是在试探自己的行动力：“据说蛾摩拉城被废弃后，仍有守林员在坚守岗位。看来您便是那位令人敬仰的人物了。”

    这个人没有说谎，他的确是Z组织的正式党员，但更确切的身份是组织首脑。这个藉着上帝名义、将宇宙搞得一团糟的、比Z组织本身更加声名狼藉并且令人胆寒的大天使就立在自己跟前。

    守林员沉默两秒，轻轻将右手掌心对上党员的左手。信息交换，守林员很轻易地获得他的信息——他甚至没有对深记忆做任何防护。

    “放轻松…”大天使倒显得十分亲切——假如他的左脸不是呈现可怖的骷髅状。“您可以将我的信息传达给上级——这是你的工作，是不是？”他赤着脚，再次慢慢走回床边，声音里带着轻笑：“能在这种地方坚持工作，我十分欣赏…相信人类政府也会以拥有这样的干部为荣。”

    守林员在日志上又添了几笔，道：“谈不上救，职责所在。”

    大天使伏在工作台，她在无影灯下为他修复双翼。她绷紧神经等着上级为她下达指示——也许会令自己杀掉他，虽然胜率微乎其微。

    “这里是蛾摩拉城。”守林员用通用语言对他解释，同时观察他的反应。

    “在等政府的消息么？”

    双翼的废弃部分早已被切割溶解，她注意到切口处有明蓝色的细细光点，这意味着他的双翼连接了神经。守林员曾经更换过食指的义肢，神经一旦连接义肢，就意味着隔绝了皮肉的蠢钝，义肢的触觉会更加灵敏，痛觉也是。尽管如此，他并未表现出一丝不适。

    显然，他使用的不是官方语言。

被废弃，不然又要惹出多少交通事故。

    不过她对他人的记忆并不感兴趣，她只提取了他的基础信息，动作顿了顿。

    “身受重伤的废党首脑坠落在毫无价值的废城，如若是您，您会怎么做？”

    待到五时，每日一见的硫酸雾气逐渐消去，生物也缓缓睁开眼睛。银色睫毛颤了颤，然后蝴蝶展开双翼，露出一只银色眸子来。

    守林人身子僵了僵，她可没半点把握认为自己能干得掉这个据说亲手弑杀上帝的叛党恶棍。

    守林员不太能跟得上他的思维，再次沉默两秒之后反问道：“您不怕我刺杀您？”

    生物立起身来——因之前处理伤口的缘故，他正赤裸着上身。他慢慢走到搭着他被火焰毁坏的衣物的立架旁，指尖接触到几乎碳化的衣服，那光滑的衣料变奇迹般恢复如初。他慢条斯理重新披好衣袍，白色袍角迤逦拖过地面，他轻轻抬起左手手掌，将掌心对着守林员：“我是Z党的正式党员。”

    “不必慌…您再也不会收到上级的消息了。”他的声音带着点喑哑，他说：“整座城市本就已经被废弃，再加上您通报了我的坐标……”

    大天使银色的眸子盯着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轻笑一声：“真是有胆识…方便将我的双翼修补一下么？”他礼貌询问道：“材料及技术的费用会在之后付给您。”

    生物已经坐到床边——不得不说，这生物的举止十分体面优雅，她认为他也许是某个星球的外交官。

    守林员点点头。

    守林员再次颔首，问道：“是否方便告知您的名姓和岗位？”

    生物目光扫过她手里的工作日志：“工作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