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亲手打磨,给孩子做见面礼的。”
沈明娇将前些日子夹在浣衣局送洗衣物里面的另一块玉佩取出,并拢到一处放在桌面上。
“这块玉佩,是我从瑶招山回来后,将它一分为二,武邑与你父亲,各有一块。想要按照鹤安与岚胥生前说好的那样,让他们成婚。” 大长公主的情绪渐渐平复,沉声含恨道:“可太宗,临死前一道毫无转圜余地的圣旨,将武邑送到了北燕和亲。这些年,我只通过沈家的暗桩与武邑私下往来联络。我宁可让武邑成为世人眼里背弃母国之人,也不愿意将她变成君主手中遏制北燕的利剑!”
“瑶招山之事的真相,您…知道吗?” 沈明娇迟疑问道。
“其实,我与你祖母心里一直都大概明白,是太宗下的手…只是苦无证据,孤儿寡母支撑门庭已是不易,遑论洗冤。” 大长公主目光如炬,只是轻轻摇头,无奈道:“岚胥与鹤安死后,岚家、沈家所有的兵权,顺理成章被尽数收回于太宗手中。皇室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并未收回秦家的兵权,但你外公亦于瑶招山罹难,秦家兵权怕也是被渗透蚕食了许多。我与你祖母为了护住儿女,不得不忍气吞声。”
“姑母呢…她又为何入宫?” 沈明娇想起太皇太后说过的话。
“是那年的元宵节,宫里大宴,如今的太皇太后,当时的皇太后,特地再三相请闭门沉寂已久的你祖母。你祖母考虑到庄儿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便带着她入宫,想相看些家世清白的儿郎,从中选之。”
“然后呢?” 沈明娇急切了些,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念头。
“先帝与太皇太后联手设局,强迫了庄儿。” 大长公主眉心紧蹙,不堪回首道:“庄儿啊…就是太懂事了些,明白先帝和萧太后以此手段强迫她入宫,是为了拿捏沈家。当时的沈家,并无与皇室一争的能力,只好打落牙齿混着血泪吞进肚子,将你姑母送入后宫。”
“正因如此,你二叔走科举之路入仕,你三叔背井离乡以行商为借口暗中发展沈家在京城以外的势力。” 大长公主双拳紧握,似一头蛰伏在暗处随时会飞扑而出撕咬猎物的母狮,悄声道:“而你父亲…在我的扶持下,接手、掌控了一部分皇室暗卫。”
“所以…沈家与岚家,一开始就是想…造反?”
“不是,虽然这些布置一早便有,可只是自保罢了。真正开始运作,是从你进宫开始。原本只是打算未雨绸缪,若皇上愿意信任倚重沈家,那沈家也不会有反心。毕竟政权变动,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大长公主眼中皆是对尉迟暄所作所为浓重的失望: “只是…唉…尉迟家的皇帝,到底还是让我们失望了。从你父亲下江南开始的第一次暗杀,就是皇上自导自演给众人看的,目的是为了掩盖你父回程时真正的暗杀…
“那回程时父亲所遇刺杀,是你们一早便准备好的?”
“起初只是防备着皇帝,却未想到萧家和荣贵太妃会同时派人出手合围,沈家、岚家和敖登从北燕带来的人险些不敌。至于后面的事…不过是将计就计,顺势将你父亲牵入暗中。” 大长公主运筹帷幄,当年之风姿可见一斑。“永靖侯府在明面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庭秋如今归入暗处,朝中有庭霖,江湖有庭沛在,再想动手就方便多了。”
“只是可惜了你,” 大长公主目光慈爱,轻抚着沈明娇的鬓发,叹息道:“我们还是低估了皇上的杀心,早知今日如此,便不该送你进宫。”
“是我自愿入宫的…沈家世代清清白白,便是反…也要师出有名,不能平白无故便担了乱臣贼子的声名。” 沈明娇目光坚定澄明,信誓旦旦道:“要让那些诬害忠良之人,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还有一事…” 沈明娇想起方才尉迟暄与她说的话,担忧道:“皇上若是将慈儿送去北燕和亲…” 敖登如今虽然算是自己人,可北燕那地方,民风彪悍,居北苦寒,并不是个好去处。
“莫急!你不如问问慈儿,愿意不愿意?” 提起此事,大长公主眉眼之间倒是沾染了几分愉快笑意,提醒她道:“你可记得,慈儿说过的,那个在皇陵日日读书给她的书生?”
沈明娇大惊失色,犹疑着难以置信道:“那人…是敖登?” 如此说来,敖登与三叔一早便备好了后手,先提出以她和亲,又故意激怒尉迟暄拒绝,慈徽便是顺理成章的和亲人选。
“是…也不是。慈儿在皇陵三年,而这三年中,每逢春日,敖登皆会秘密入京来看望我,偶尔也会替我去皇陵看顾慈儿。谁知…这两个人竟然有缘。” 大长公主言辞欣慰道。
“可…慈儿那日开口求皇上替她与那书生赐婚后,皇上分明去派人查过…” 这桩事,尉迟暄之前是与她提过的,御鉴司的人也查过,那人就是附近村落当中的寻常书生。
“你三叔悄悄安排了旁人,装作山野乡户,与慈儿亲近传递消息,以躲过皇上放在慈儿身边看守的眼线。”
“这么说…你们都知道慈儿…这些年是装痴?”
“这事,原本只有你三叔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