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月娇脆脆地答应了,往小板凳上一坐,立刻便埋头开始干活儿。花小麦怕她伤了手,少不得又在旁帮忙,好容易将那几条鱼整治得妥当了,便烧滚一锅水,让她将鱼丢进去。
喏,我告诉你好几次了,你要记住,别只当我在唱歌行吗?花小麦半开玩笑地瞥了罗月娇一眼,这鱼只要焯熟就立刻捞上来,万不可将拖得太久,否则鱼肉煮得太烂,再拿来煮汤,根本就没法儿吃。
哦。罗月娇使劲点点头,索性取了把大笊篱,将鱼放进去,再整个儿沉入滚水中,抬头笑道,小麦姐,这样使得吗?
使得。花小麦有点哭笑不得,但细想想,这样至少捞起来的时候能及时一些,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便点了点头,又道,拆鱼肉的时候同样要仔细,莫要把肉给弄碎了,那样既不好看,吃进嘴里滋味也大打折扣。等你将来嫁了人,家中若有谁身子不舒服,或是偶感风寒,你就煮上这么一碗,往里多多加胡椒、花椒面子和绍酒,*辣喝下去,浑身都畅快的。
罗月娇连声应承,恨不能将脑袋都埋进锅里,死死盯着那逐渐变白的鱼肉,又隔三差五便紧张兮兮地看一眼花小麦,只等她一声令下说行了,便立刻将那笊篱提起来。
两人在厨房里忙了一阵,见她今日拆下来的鱼肉大抵还算能过得去,花小麦便走到一边,熬煮自己晚间摆摊要用的鲜汤。罗月娇动作慢,认认真真拆了一会儿鱼肉,忽地抬起头来道,小麦姐,刚才我去买鱼,回来的路上,瞧见郁槐哥了。
花小麦拿大勺在锅里搅和了一下,浑不在意道:你昨晚不是就已经见过他了吗?咱们火刀村拢共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既回了村,你偶然在路上遇见了,又有何出奇?
不是的,我罗月娇从口中吐几个字,却欲言又止,似乎一时拿不定主意,接下来的话到底该不该贸贸然地往外说。
嗯?怎么了?花小麦便觉有点奇怪,偏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干嘛吞吞吐吐?
我罗月娇年纪小些,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话都到了嘴边了,若不说出来,她就实在觉得浑身都难受。她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小麦姐,你不会和别人说吧?就算是景大嫂,你也不能说的!
她那一脸天真的模样瞧着委实可爱,花小麦掌不住笑出声来,挑眉道:好,我不说就是其实你若信不过我,也不一定非要告诉我的。
我哪会信不过你罗月娇咬咬嘴唇,我就是觉得,这事也太奇怪了!小麦姐,方才我看见的,不止郁槐哥一个人,还有村子南边姓关的那个姐姐,他俩就在河边的林子里说话,那关家姐姐,还还哀哀地哭哩!
咳咳咳花小麦万万没想到她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差点闭过气去,忙扑到门边咳嗽了一大通,喘匀了气息,回头道,你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哎呦,那关蓉眼见着是出息了嘛,白日里都敢扯着不相干的男人掉眼泪了!就不怕被人给瞧见了,再传出闲话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村里真个有了闲话,保不齐关蓉,反而会更高兴吧?
我骗你作甚?罗月娇言之灼灼道,他俩站在树林子里,旁边经过的人若是不注意,根本就瞧不见他们,是我眼尖呀!我见那关家姐姐哭得可伤心了,郁槐哥眉头皱得死紧,仿佛百般想走似的,却又脱不得身,瞧着好不尴尬!
是吗?花小麦淡淡地应了一声。
用脚趾头也都能想到,关蓉在和孟郁槐说些什么吧?
郁槐哥,前几日听说你出了事,我真吓得半死,幸亏你平安归来了,要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郁槐哥,村里人欺负我呢,尤其是那景大哥的小姨子,害我最近在村里行走都抬不起头来,嘤嘤嘤
花小麦也觉得自己眼下这种心态非常要不得,好似带了点酸意一般可那又如何?她关蓉大庭广众之下当着男人哭的事儿都做出来了,还不许她在心里嘀咕两句?嘁!
管她的呢。她偏过头对罗月娇笑笑,跟咱们又没关系。
罗月娇沉默一阵,撅了撅嘴,陡然说道:我不喜欢她!
咦,为什么?花小麦歪了歪头,她欺负你了?
她倒没欺负我,我家在火刀村也算有头有脸的,她不敢!罗月娇气哼哼地道,我是听我嫂子告诉我,她之前想占你的便宜,预备从你那摊子上捞些好处,因为没能得逞,便在村里四处装委屈。我娘说,这种人最要不得了!
第九十八话 气死你(三更)
罗月娇一边说着,一边推了花小麦一把:小麦姐,她那事做得不地道,你心里肯定特生气吧?若换做是我,非挽起袖子来跟她拼过!
花小麦闻言,便又多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年纪不大,心思却正得很,真真儿十分难得,想来,多半是家里人自小便耳提面命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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