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好,但花小麦给这要求扣上了一顶精益求精的帽子,他也无从指摘,愣怔许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行吧。又眼巴巴地瞅着花小麦,目光中带着恳求之意,还有吗?
还有吗?明知故问。花小麦嘴角一弯,轻轻笑了笑。
你觉得我会这样轻易便放过你?可能吗?这第三点,才是如假包换的重中之重啊!
还有最后一件事。花小麦冲潘平安露出个诚恳的笑容,这件事,平安叔你若也肯应下,这买卖,咱们就能继续做下去了。
意思是说,假如这最后一个条件他不肯答应,咱就一拍两散呗!
潘平安在心中痛骂了花小麦两声滑头,咧嘴一笑:你且说来听听?
这事说来也简单。花小麦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老大不愿意的花二娘,眼下我做好的蜜饯果子和酱料,都是由平安叔你先付了钱,然后再拿去省城售卖。如此一来,横竖我是不亏的,但你那儿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却只能自己担着,这样对你太不公平。所以我想,这从今往后,在蜜饯糕饼和酱料卖出去之前,你就不必给我钱了,等那些吃食尽皆卖了出去,实打实地将铜板挣到手,咱们再坐下来慢慢分,如何?
潘平安心中猛敲一下,登时紧张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牢她的脸:怎怎么分?
花小麦笑嘻嘻的,上下嘴皮子略略一碰,轻飘飘丢出来三个字:五五分。
什么?!潘平安霍地站起身,怪叫一声,这怎么行!
却原来在这里等着他!果然人不能做错事,一旦出了岔子,便会立刻成为把柄,被百般拿捏!
五五分?开什么玩笑!他从花小麦这里买去的蜜饯糕饼和各种酱料,拿去省城的饭馆儿售卖,有几样特别受欢迎的,价钱能翻上一番!如今若将那利润均分,花小麦显然是占便宜的那个,但对他来说,却要少赚许多钱,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花小麦仿佛十分惊讶,瞪大了一双圆眼睛,满面无辜地抬头瞧着他。潘平安在心里狠狠骂了三句娘,吞一口唾沫,困难地道:小麦丫头,这这不太合适吧?那些吃食和酱料是你做的不假,你辛苦,我也知道,但我也并没闲着啊!吃食做好之后,得由我出力将其运到省城,再挨家挨户寻饭馆推销,这也不是个轻省的活儿!你
我知道你每次将吃食运去省城得花许多车钱,但每个月,我买食材买原料,使的铜子儿也不少呢!花小麦认认真真地道,如果今后咱们五五分账,这本钱的事儿,咱们就各自负责,不要对方操一点心,为什么平安叔你会觉得不合适?
我潘平安有苦说不出。
他能有什么办法,又能说什么?谁让他想挣这个钱,就必须得跟花小麦搭伙呢?火刀村能在灶间操弄的人不少,但还有哪一个,能与花小麦相提并论?
也是现在他才醒悟过来,花小麦提的那第二个要求是什么意思。知道了他将吃食卖给哪些饭馆儿之后,只要花小麦愿意,随时都可以去上门探问,到那时,他纵是有心谎报利润,只怕都瞒不过!
小小年纪,心思怎地如此
他尽尽攥了攥拳头,闭了闭眼:就不能再商量商量?
有什么可商量的?花二娘这时又跳了出来,指着他的脸,气焰熊熊道,你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回来,我们一句重话没有,还肯与你接着合作,你就偷着乐吧!这全是看在潘太公潘太婆两个平日对我们好的份上,要不然,你以为谁有那工夫搭理你?我把话搁这儿,我妹那三个要求,你肯,咱就继续合作,你不肯,咱们便趁早撩开手,你打量谁还等着靠这两个钱吃饭是怎的?
潘平安被她这一串怒吼唬得魂儿都没了大半,朝后退了两步,不敢与她正面争执,只可怜兮兮望向花小麦,小麦丫头,真非得这样不可?
嗯,非得这样不可。花小麦温和然而又是坚决地点了点头。
哎呦!潘平安只觉心都要给人剜出来了,哀嚎一声,往地下一蹲,抱着脑袋揪头发。过了足有一盏茶,才终于抬起头来,那原本束得利利整整的头发,已经被他揪得一团乱。
行吧,咱就这么办吧。他有气无力地道,脸皱成一团,简直像是要哭出来。
还有别的办法吗?人家死死咬住了三个要求不肯放松,若是答应呢,这钱他还能继续挣下去,不过是比从前赚得少些,可他要是不答应,这门买卖,可就彻底鸡飞蛋打,落了空了!
平安叔你想好了?花小麦一挑眉,关切地道,可莫要勉强,将来倘你反口,我可是不认的。
不会,不会。潘平安痛苦地摇了摇头,放心,我这人最是讲信用,答应了的事,就
那敢情儿好。花小麦根本不等他说完,立刻就道,反正你还要在村里住两天,明儿咱把柳太公请来,再好好地立个契,如此就算将来生了龃龉,也好有个凭证。再有,麻烦你往后每月回来的时候,顺便也将那账本带来给我瞧瞧,我看不懂,自会让我姐夫说与我听,好吗,平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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