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错了队的,生怕到手的钱再被收回去,心下只顾惴惴不安,那几个侥幸站在黄老板那边的,却是长舒一口气。
只是事情已然到了这地步,他们站在哪边,又能派的上甚么用场?
黄老板自觉面上无光,愤愤地一拂袖,不搭理花小麦,直直走到谭师傅面前,指着他鼻子道:我这人说话是算数的,但你也莫要得意。我再给你半年的时间,你若再还不出钱,到时候我就直接来收铺,再无丝毫情面可讲!
说罢,领着三五随从挤开人群,悻悻而去。
文华仁乐得一张脸笑成了花儿,一溜烟跑到花小麦面前,挤眉弄眼道:我就说,小麦姑娘你的厨艺,那是所向披靡,绝不可能落了下风,如今怎样?
花小麦冲他皮笑肉不笑地一龇牙,转而望向一旁呆呆站立的谭师傅,抿唇道:今日之事虽暂且告一段落,但您却也只得半年时间,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店铺,您心中可要有把尺。这祖业若是丢了,莫说无法同先人交代,我想您自个儿,恐怕也不会好受,您说是吗?
语毕,扯了花二娘转身就走。
那谭师傅站在原地呆愣片刻,忽然赶了上来,高声叫道:姑娘,且请留步!
第一百一十三话 你也一起来
再无热闹可看,小酒馆门前的百姓们便渐渐散去,有两个伙计走过来,将门口的锅灶、长桌和剩下的菜蔬、汤肉尽皆收进店内,方才还一片热闹喧嚣,不过转眼,竟瞬间变得冷清起来。
花小麦回过头,就见那谭师傅站在离自己大约五六步的地方,两手轻握,似是有点局促,便对他抿唇一笑:怎么,您还有事?
并没有重要事体,只是今日多得姑娘帮忙,想同你道声多谢。谭师傅略有些迟疑地也笑了一下,姑娘厨艺了得,之前却从未在城中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不知姑娘是自己开店,还是在大酒楼中掌勺?
我不是芙泽县人。花小麦就摇了摇头,我家住在附近的村儿里,今日不过是进城办些事,正巧走到这里,捎带脚地便凑了个热闹。
说到这里,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来,朝那谭师傅脸上只一瞟,笑道:您问这个做什么,该不是想请我来给你当大厨吧?
不是,不是谭师傅慌忙摆了摆手,自嘲地一笑,我这小酒馆的情况,自个儿心里清楚得很,姑娘虽年纪不大,做厨的基本功却十分扎实,刀工、调味、摆盘、火候,无不掌握得炉火纯青,我哪里能请得起你?我只是今儿多亏了你相帮,才能替我将这小铺面暂且保住,却不知该如何谢你。
您客气了。花小麦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了吗?只是恰巧经过,便来凑了凑热闹。您若真个要道谢,倒不如谢谢这位小哥,如若不是他苍蝇一般在我耳边唠叨个不休,这会子,我只怕早已经回到村里了。
说罢就将身畔的文华仁朝前一推。
谭师傅闻言。便一脸感激地冲文华仁行了个礼。转而又对花小麦道:头先儿我恍惚听见一句,姑娘这是打算要去买酒?城东那边有个孙记酒坊,东家与我自小便相识,铺上出的酒滋味浓厚,且一向是不掺水的。你去了那里只管报我的名儿,他能给你打个折。虽说也省不了几个钱,但咱老百姓过日子。能抠下一文是一文呐!
有好酒可买,还能打折?花小麦一听这话,立时真个高兴起来,冲那谭师傅将笑容扯得更大了些,使劲点头道:我正愁不知上哪里去寻那起价钱便宜,味道也不错的酒坊,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那我可不跟您客气。多谢啦!
谭师傅满口称小事何足挂齿,顿了顿,又朝花小麦面上一扫:姑娘,你别嫌我爱打听,多嘴再问一句,你买酒。是打算自家吃,还是用来张罗买卖?
花二娘性子急。见他问个不停,心中便有些不耐烦,俏生生将手一挥,翻翻眼皮道:你尽着问这些个做什么?横竖我们买酒又不是不给钱,拿来在何处派用场,与你有何关系?
花小麦忙拉了她一下,示意她说话客气点,心中却也有些犯嘀咕。
这人似是百般想知道她究竟是在替人做厨,还是自己也做着饮食生意,虽然委实奇怪了点,但终究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与人知道的事,她便点了下头,笑呵呵道:平素无事,又想贴补些家用,我就在村里摆了个小摊,卖些简单便宜的吃食。眼下入了夏,村儿里人在摊子上小坐时,大都喜欢喝两口,我便索性买些酒回去,一则做菜时能用上,二则,也算是给来照顾生意的食客行个方便,省得他们还得自个儿去买,不打算靠这酒来赚什么钱的。
一听得这话,谭师傅的眼睛就是一亮,朝前迈了一步:我便说,姑娘厨艺如此出众,若是不做饮食生意,未免有些可惜了!只是你露天摆摊,春夏秋三季还犹可,到了冬天,寒风凛冽,就不嫌辛苦吗?
既想要挣钱,哪里还能顾得上辛不辛苦?花小麦愈加不明他是何意,挑了挑眉,咱比不得那起一出生便含了金汤匙的富贵人家,便只能自个儿勤快些,不然,还有什么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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