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她一搡,转身便出了院子。
他那一下使的力气颇大,关蓉她娘站立不住,再度跌坐到地上,就听得沐房里一阵水声,那关蓉正要从桶里爬出来,浑身*的,又不着寸缕,在那黑洞洞的屋子里就跟个鬼似的。她也顾不得疼,忙冲进去将她摁回水里,使劲带上门,拔腿追了出去。
事情到了这地步,她也只能是豁出去了,冲到孟家院子里,不依不饶地将孟郁槐死死拽住,带着哭腔道:你这样就走,让我闺女往后如何见人?
话音未落,那孟老娘正巧从门外进来,见此情景不由得一愣,高声道:他婶子,你这是作甚?
关蓉她娘跟见着救星似的,忙奔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嚎啕道:你儿将我闺女的身子看了个遍,如今却翻脸不认人,你要给我家蓉丫头做主哇!
这种事,向来是村头巷尾的最爱,不消半日之间,火刀村就都晓得了,连那三岁孩童都会傻乎乎地问:孟家怎么了?
花小麦的饭馆儿离村里远,白日里又不会有几个村民朝这边来,是以,竟是一点消息都不曾听说,只坐在店里,望着空荡荡的大堂发愁。
晚上零星来了三两个从官道上下来的客人,点了两个小菜,吃完很快便离开。花小麦没什么精神头,便想让春喜和腊梅两个早点关了店回家,正说话间,就见花二娘急火火地闯了进来。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花小麦吓了一跳,忙迎上前去将她扶住,你也不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情景,还敢这样乱跑,万一
你闭嘴!花二娘急火攻心,哪里还有心思听她废话,扯住她的手,也不管春喜和腊梅两个在场,张口便道,我跟你说,出大事了!今儿下晌,关蓉她娘
花小麦静静地听她说完整件事,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一口闷气憋在那里吐不出来,沉默半晌,方问道:她几个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花二娘气得头脑发昏,朝地下啐了一口,不就是想赖上那孟家大哥,逼他将她那病鬼女儿娶回去吗?真是恼得我
花小麦没耐性再听她唠叨了,将腰间围裙一解,转身就往外跑。
你不要去!花二娘想追她,被春喜和腊梅两个扶住了,只能急得跺脚,你现在跑到关家去算怎么回事?
我不找那姓关的!花小麦丢下这句话,一头扎进茫茫夜色中。
第一百四十八话 用强
从临着官道的饭馆儿到村子南边,得走上一段不短的距离,花小麦一路疾奔,直到看见那并不算大的院落就在眼前,脚步方慢了下来。
她刚才是一鼓作气从铺面上跑出来的,明明路上已经想得清清楚楚,这会子心下却有两分惴惴,牙齿不自觉地叩住下嘴唇。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便要因为心里犯怵而转身离开,到底是强迫自己站住了脚,深呼吸一口气,目不斜视地从关家门前经过,直直立在隔壁院门口,探头探脑朝里面张了张。
想是白日里闹腾得太久,两家人都有些累了,此刻竟无比安静。堂屋里亮着灯火,暖黄的灯光从门缝渗出来,听不见半点人声。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她头一回跑到这院子门前啊
花小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该大喇喇地走进去,还是另谋个曲折委婉点的法子,正犹豫间,忽闻得房后似传来几下轻微的响动,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孟郁槐彼时正提了一捆青草在房后喂马,一边时不时地梳理一下马背上油光水滑的黑毛。习武之人,原本听觉和观察力都比寻常人强上许多,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察觉身后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蓦地回头,却见花小麦仿佛受了惊吓似的,于仓促间刹住了脚,瞪大了一双圆眼睛看他。
他的眸子因此便闪了一下,并不见慌乱,只是有些诧异和意外,微微笑了一下,沉声道:小麦。
花小麦大约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过身来,本来心里就紧张,这会子又有些猝不及防。将手在背后蹭了蹭,不自在地点点头,问了句废话:喂喂马啊?
孟郁槐有点想笑。然而见她紧紧绷着一张脸,便又不得不死死憋住了。颔首很平静地道:嗯,喂马。
花小麦心中略略挣扎,猛地一咬牙:那个你得空吗?我有话跟你说。
孟某人心下疑惑,将她好好打量了一番,终究是将大黑马重新拴回树上,拍掉手上的草叶,招了招手:随我来。
两人便沿着房后的小路转入一片林子中。周围都是参天的高树,月光自树叶的缝隙中穿过,在地上落下一个个细小的影子。
花小麦进了林子,还不忘四下张望一眼。被将将转过身的孟郁槐看个正着,嘴角便是一下抽搐:你在看什么?露出这种贼头贼脑的模样是想干嘛?
没什么。花小麦外强中干地抬了抬下巴,把心一横,没好气道,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就没打算告诉我?村里传得人尽皆知,你是不是觉得我那小饭馆儿位置偏远,生意又不好,所以肯定不会听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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