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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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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之前她最后一次去到南院,想再看一眼她怀着少女的绮梦变成女人,而后是母亲的地方,却不期然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溶溶盯着她鼓起来的肚子出神,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连侍女都看不下去,急急地护在主子身前。

    二夫人,您可不能冲动,这是将军的骨血。

    陶冬岚煞白了脸,她以为谢溶溶再不会出现在南院,无意中瞥见她怀里的牌位,捂着肚子不敢抬头。

    苁枝要气疯了,指着她的脸大骂,好本事,原来当初是缩在窝里孵蛋呢。

    侍女也不甘落后,你嘴巴放干净点,老夫人大夫人都是默许的,轮得到你指点?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落下风。

    还是谢溶溶先打断了这场闹剧,她把目光移到陶冬岚脸上,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哑着嗓子问,六个月了?

    唔嗯。她在这位小了自己七八岁的正头夫人面前一直是卑怯的。

    出乎意料地,谢溶溶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整个院子,道,好好住着吧。说完脚步踉跄地消失在拱门外。

    这是她留给陶冬岚,还有她梦起梦碎的地方,最后的一句话。

    六月天,孩子脸。前脚踏出敬府,大门一关,她身上的线被剪断,像失去重心的偶人,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天就开始施云布雨。

    街上没有什么人,时不时有捂着口鼻的巡卫见她一身缟素抱着牌位,会劝她一句赶紧回家。雷声砸落时,鳞次栉比的房屋仿佛也随之晃动,一间间一幢幢,她边走边看,看哪户都不像家。

    苁枝又哭了起来,雨点子打在脸上混着泪水,她没听见谢溶溶的哭声,也不太敢抽泣,跟在她身后漫无目的地走,开始还抹眼泪,雨越下越大,到了后面连说话都听不太清了。

    谢溶溶满头满脸的雨水,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自言自语。苁枝凑过耳朵,只听见一句,

    我的阿鱼,还没来得及看看金陵城的风景。

    又是一道雷落下,苁枝下意识闭了眼睛,再一睁开时,一道雪色的身影飞快掠过身周,怀里被猝不及防地塞了把伞。

    本该在身前的谢溶溶跑出几丈外,紧随在她身后的是神龙不见尾的燕回。他跑了两步又停下来,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距离。

    在后来的一段日子里,这种目送的距离成了苁枝最熟悉的景色。他好像不知疲倦,也没有终点,跟在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回头的人后面,如同朝圣般,虔诚地追随着一个缥缈但无悔的梦境。

    凉的是雨水,热的是眼泪。谢溶溶的肺抽抽地疼,她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心也疼,头也疼,膝盖跪的久了,走路还摔了好几个跟头,浑身上下脱了衣服估计没有一块好肉。

    可阿鱼的牌位在她怀里连一点污泥都没沾到。

    雨声雷声那样大,她的哭声回荡在燕回耳中没有减弱半分。她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摔了一跤磨磨蹭蹭地爬起来,缟服染上七零八落的脏印子,比乞丐干净不了多少。

    她走了好久,走出王府巷子,一路向城西去,半途有卫兵将要上前拦人,瞥见不远处一张异域的脸,连忙恭敬地行礼,是燕公子,您看这

    他摆摆手,你们去吧,我跟着。

    这一跟,就跟到了一家上锁的门面前。

    谢溶溶一手抱着牌位,一手敲门,因为哭得太久嗓子干涩,开没出声就扶着门框猛咳一通,燕回急忙上前,手伸出去还没碰到,她就又直起身子,嗒嗒嗒地敲,每一下都敲得绵长又无力。

    开门开开门

    他心口的涩痛梗在喉咙口,想说话却连嘴都张不开。

    溶溶,你这是找谁呢?

    开门,开她回头乜他一眼,一张惨白的脸被雨水打得眼睛都睁不开,

    糖果子铺。我带阿鱼来尝尝。

    城西的集市早在戒严那天就闭市了,别说是糖果子,就连馄饨摊都不会摆出来。她明知这点,还是坚持不懈。

    老板,店家我要一串山楂果子,我要、要好多,好多的糖稀。阿鱼,娘带你来吃糖,外祖带阿娘吃过,阿娘也要带你来。

    她说着说着,手勾在门环上,半边身子靠着紧闭的木门,一点点往地下滑。闭着眼睛嚎啕,把牌位放在怀里,抱着腿蜷缩成一个小点,边哭边说些让人听不清的话。

    她这副模样真是和美不沾边,浑身湿透,头发散乱,是随便一个有教养的小姐在晓事后都不会有的哭法。

    燕回走上前去,跪在没扫干净的石子路上,伸出双臂把她和她怀中的牌位一起抱住。

    谢溶溶,谢溶溶。

    她的哭声近在咫尺,可谓是震耳欲聋,雨水掉落在嘴巴里,周而复始。

    阿鱼娘带你看看金陵咳咳带你去吃糖呀

    阿娘的宝贝你是不是在怪我

    她每说一句,燕回就愈加搂紧一分。她哭昏了头,最后来来回回地喊爹娘,喊敬廷,就是直到昏过去,都没有正眼看他。

    在这席天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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