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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朝 番外(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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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学会透过不同的立场和观点,去看背后的让步和善意。

    这个世界上,只有从家人,才会不存在诀别。说了再过分的话,跑得再远,总还有回去的一天,也总还能哭一场之后,一起吃一顿饭,然后相亲相爱,毫无芥蒂地一起生活。

    “不要再去问他了,你干脆装作不记得他这个人。”她哥哥的声音有一些生硬,“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便将你嫁出去,爸爸已经把一切处理好了。”

    但是。

追求,甚至不需要拘泥于功用,只需要美,便足够了。

    雪朝并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十三四岁的时候,叛逆又张狂,和爸爸吵架以后,她也曾经背着小行李自己跑到渡口,打算跑掉。只不过最后被爸爸的人追回去了,还狠揍了她一顿。

    可是很多个夜晚,她坐起来,抱起了身边的枕头,会忍不住将它当做是从前在她身旁,听她絮絮叨叨学校生活的那个男子。

    可是合雪闻却不愿意告诉她。

    比如富商的妻子真是讨厌,但是为了小钱钱,雪朝决定忍一忍。

    到了最后,雪朝自己也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非要离开信州了,愤怒和恐惧褪去之后,她会忍不住想,也许当初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也许也不至于闹得这样难堪。

    她想了想,又更具体地落笔,“现在也会遇到对我不好的人,可是生活更有趣了,我不在乎他们,只要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会有的挑战,我就觉得很兴奋。”

    在信州做一个少奶奶,和在马赛做一个快速吸收新知识的女商人,似乎是两条完全不同的河流,各自奔腾,而她只能选择其中一条。在那之后,另一条是前往山川还是湖泊,会有渔船还是渡轮,都与她再无干系。

    “它会带着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美与追逐,就是机遇。

    大抵颜徵楠被吓了一大跳,一面惊魂未定,一面还要同她解决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雪朝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所有她惹的祸事,会有家里来收场,本以为这一次也会一样,父亲会处理得当,不让任何一方吃了亏。

    可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的哥哥听说了,特地打电话鼓励她,“呀,你要成为一个女商人了!”

    比如她今天学会了开汽车。

    雪朝觉得很庆幸,因她每迈出的一个脚步,爸爸和哥哥总是这样同她捧场,从不过问她下一步是什么,也不怕她志得意满,或者故意挫伤她的锐气。反倒是她自己有点不自信,“我会成为一个厉害的女商人吗?”

    “要有野心,我的小妹妹,”合雪闻在电话里带着笑,“如果你选择自己去闯荡这个世界,而不是靠父亲或者丈夫的保护,你就一定要有这种东西。”

    她有好多事情想要告诉他。

    又比如,她赚到了第一桶金,开了一个新的账户,并答应爸爸给他寄一箱最好的红酒。

    雪朝叹

    雪朝很喜欢这一切,不管是迎合新的潮流还是寻找新的商机,都让她兴致盎然。商业的交际也并不是总这样的煎熬,比如上一回有一个英国来的女商人,她们一起在喝清酒,聊到了新艺术运动和唯美主义,雪朝放松地歪在桌子上,去喝温过的清酒,“Artforart'ssake?谁在乎呢?”她眨了眨眼睛,像上个世纪西方社会因为恐慌女性出去做工,而塑造的邪恶女反派,“都没有一瓶好的saké(清酒)来的好,你说是不是?”

    你会不会也喜欢红酒?又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又或者已经忘记我啦?

    更何况她做的这样过分。听哥哥说,她惹了不小的麻烦。

    似乎他内心对他的老朋友是很抱歉的,有一些没有表露的愧疚,“总归往后你们也不会再见面了,这样对你也好,对他也很好。”

    有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去问一问远方的那个男子,过得如何。越是同更多的人接触,和各色各样的人费力周旋,遭遇了各种荒唐但无能为力的挫折,雪朝似乎越能对这个世界,抱有更多的同理心。

    每当她对这个世界和人性有了更多的理解,又会忍不住想到从前和颜徵楠相处的细节,从而看到她曾经忽略掉的,宽容和温暖。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生气。”雪朝戳了戳那个枕头。

    如果有新的冒险和征程,她也可以不是那个被宠坏了的,总是脾气很坏的女孩子。雪朝在给爸爸的信里,难以掩饰她对新生活的满意,“我喜欢现在这样,以前我发脾气,并不是你们对我不好,是我很不开心。”

    离开信州,诚然这是一个好的决定,就像爸爸说的,她不能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就去做一个少奶奶,抬头便可以看到几十年的人生轨迹,半点乐趣也没有。

    那么你呢?她问那个白色的枕头。

    可是其他的,没有血缘关系的许多人,也许都不需要告别,只需要一点生疏,一次难看的脸色,一封没有回音的书信,便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从此天各一头,再无干系。

    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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