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我有了。”望之披着袍子坐在竹窗下。忘岁以为他又寻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逗她开心了,“什么有了,天热你披着袍子仔细又热着。”
望之握住忘岁探过来想拿开袍子的手,眼神真挚认真,“岁岁,我是真的有孕了。你该知道我不是凡人,更不是你在常山里那些狐妖狼妖可以比的。我知道这孩子的出生违背天理,可我一定要生下来。”
忘岁哑然,嘴部空张着,空白许久才涩涩地回答他。
“我不要,我不要孩子。你别生,好不好?”
她被握住的手一紧,望之执拗的将她拉进怀里。“岁岁,这是你的孩子,你与我的第一个孩子。”他安抚忘岁因为情绪波动而僵硬的后背,话却没有顺着忘岁的意思。
忘岁推开他,怒目而视。“魂愉,你胡闹!”她一贯平和的语调都升高了,胸膛起伏,显然气极。“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不会有其他牵挂,可你现在呢,啊?”
望之也就是魂愉也红了眼眶,孩子怎会是他们之间的阻碍,阻碍应该是外头的那群野草,常山的一窝妖。“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若遭天谴,也有我顶着。还是你的孩子别的男人可以生,我不可以?”
别的男人和魂愉怎能相提并论,不过是春风一度时他们耍心眼强行怀上的,没一个能活过周岁的,生下孩子以后那些妖也基本活不成了。她的孩子哪里是谁都能生的,能生的男人也要洪福齐天,天命之人才受得起。
忘岁头一次在这种事情上被心悦的男人顶撞,这种事情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前所未有。当下霸王脾气上来,又不会骂人摔桌只好怒视魂愉和他的肚子一眼,走了。
魂愉从那天后就没有离开宅院,不知道是在躲天谴还是等人。
“魂愉欲生下你的孩子,打乱天命,威胁天命之人。如此逆天行事,必遭天雷惩处。”
“我的孩子,即使我不喜,也绝轮不到你来惩治。天雷惩处,你就试试看!”
秋月里的一天,天昏地暗。
魂愉面色苍白,冷汗直流的躺倒在床上。生孩子的痛苦远超预期,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如果他不是修行高深的天狐,此刻半条命已没了。“岁岁,魂愉,魂愉对不住你,哼嗯…”
“自作自受,我早说不要生了。”忘岁出现在房间里,蹙眉看着他,神态不乏烦躁恼怒,独独没有他想看见的。
他的神志已经分散了许多,爪子却偏执的紧缠着忘岁的手,看不清自己缠上她以后朦胧温暖的白光从忘岁的身上飘出钻进自己的肚子里。
“痴儿啊…”忘岁语气如古水无波,眉眼是天神对挣扎的众生一贯的残忍的怜悯。
处理新生的幼崽是兽形状态的魂愉当下的本能,他们的孩子并不是凡人,自然不会需要剪脐带清理。孩子就像借助他的体内休养一样,白净无暇,更不哭啼。
魂愉心软的一塌糊涂,这是他与忘岁的孩子啊。他与忘岁割不断的联系。“岁岁,心肝,你抱抱他好不好,他好乖。”他祈求着。
忘岁终究是抱了,没有寻常母亲的舐犊之情,只是像看望一个与她毫无关系一样的婴儿,冷冷抱在怀里替他裹上魂愉早就备好的襁褓。新生儿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母亲,竟张开了眼对着忘岁咯咯笑。
魂愉心满意足,他所求不多,只要忘岁一份爱,扯不断的联系而已。他接回孩子哄着,再抬眼忘岁人已经不见了。
屋里的人不会知道,忘岁出门的同时天雷滚滚而来,正要劈开这片宁静美好。忘岁避之不及,被天雷正中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雷霆万钧皆在忘岁跪倒的动作下收势,忘岁三千青丝披散,看不清面色。最终还是隐忍不住卧倒闷声咳气呻吟,几欲昏睡。
正满怀心事哄着孩子的魂愉听到外头的动静知道必定是天道出手了,心急如焚的将孩子藏在屏障里出门探看。
院子里落叶满地,天空也正在放晴,不见他的心上人。
作者有话:忘岁程梵:我,和天一样头铁的女人。
口嫌体正直的少女岁时间不多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