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都没动一下,裴熠心里一紧,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来伸手拍在霍闲身上,叫了他一声:“阿闲。”
环绕在耳边不真实的“阿闲”陡然被真实里的声音替代,他惊了一下,以为自己见鬼了,猛地一回头冷不防与裴熠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接着便是一阵冗长的猛咳,裴熠忙扶着他的肩,伸手顺他的背,过了半晌霍闲才恢复过来,那张脸因为接连的咳嗽已经红透了,而他的声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带着浓重的沙哑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不管是暗杀天子还是暗杀贵妃,都绝非小事,这件事虽然已经交给刑部,但必得有个皇室亲王坐镇才好往下查,裴熠是如今天熙帝最信任的人,此刻他该是忙的脱不开身才对。
裴熠不知他们姐弟感情如何,但从霍闲那双失神的眸子里已经猜到了些许,“自然是来看你的,贵妃的事,节哀。”
他觉得自己无论说多少遍节哀在此刻都显得十分苍白,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便一把将霍闲搂进怀里,他想起小时候自己遇到难过的事总是往老师怀里靠,那样的话好像就不会那么难过了,虽然霍闲不是小孩,他也没有庄策那般舌灿莲花能将前一刻还悲痛的人逗的后一刻就能捧腹,但至少能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好过些吧。
裴熠低估了自己,霍闲在这漫长的沉寂中强撑着崩溃边缘的神志,然而他这一个举动就将其击个粉碎,霍闲感觉堵在胸口的那股喘不上的气呼之欲出,他想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静下来,然而伴随着一阵刺痛,他毫无预兆的呛出一口血。
裴熠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在一瞬间又被提了上来,他转头冲门口的阿京吼道:“叫季先生过来。”
阿京闻言连屋内的情况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消失在院子里,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季淄带了过来。
霍闲并未昏厥,只是有些疲倦的闭上眼,他吐了一口血反而觉得胸口的郁结消散,这会儿除了有点虚,到比先前要好一些,季淄翻开霍闲的衣袖,给他搭了脉,静了片刻忽然看向裴熠。
裴熠皱着眉忙问:“如何?”
季淄不确信的再次搭上霍闲的手,随即又掀开霍闲的袍子,愣了半晌忽然道:“季某医术不精,不知是否看错,阿闲身上的毒......”话音未落又急忙对门口守着的阿京说:“阿京,你去请秋大夫来一趟。”
阿京闻言在门口应了一声。裴熠扣住季淄的手,说:“还没来得及跟先生说,实不相瞒,秋大夫已经研制出了解药。”
可能是裴熠说的太过随意,而虎骨印的毒又实在罕见,季淄先是一愣,似乎没有从解药二字中听缓过神,还没来得及开口,裴熠又说:“我知道先生是为了虎骨印才不远千里从雁南到谒都来,他中毒太深,秋大夫并不确定换药是否有用,只怕让先生期望落空,幸好如今看来这药是有用的,只是尚未来得及言明,就出了贵妃的事......”
“唉......”季淄给霍闲掖了被角,示意裴熠借一部说话,裴熠回首转向霍闲,点点头说:“先生请。”
第115章 重生
“侯爷,请受我一拜。”出了门季淄忽然掀袍。
按照大祁礼制,定安侯受得起平民百姓这样的大礼,但季淄不是普通百姓,他是霍闲师父,四舍五入也算是他师父了,都说如师如父,他爹给他下跪,那还得了,裴熠赶紧抬手将人扶了起来,忙说:“先生快起,你是秋大夫故友,我将秋大夫看做家中长辈,长辈怎可向晚辈行礼。”
季淄看着裴熠,知道这和秋白无关,于是也便作罢,目光深远的看了一眼霍闲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说:“我把阿闲当做自己的孩子,他母亲是我同门,当年......”
大概是觉察出在裴熠面前说起过去不太合适,话锋一转,便说:“当年在雁南王宫,要不是燕燕,他恐怕也和他母亲一样......也难怪他会难过,燕燕从小就护着他。”
裴熠曾在少时见过他,那时他以为是他是从哪里流浪而来的,如今回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两次那个小哑巴曾在梦魇里叫过姐姐,只是清醒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这才让他们认为他是个小哑巴。
裴熠没有兄弟姐妹,但他小的时候经常在宫里和太子一起读书骑射,太子不似其他皇子事事争强,他宽厚事事都让着裴熠,因此他对太子的感情格外亲厚,太子过世的那段时间他脾气暴怒,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在府里大闹,但霍闲与他那样浮于表象的悲恸不一样,他的悲伤和痛苦都是平静的。
这种失去是周遭的人用任何安慰的话都抚平不了的。
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季淄给自己找台阶下,说:“年纪大了就容易絮叨,侯爷见笑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声响。接着便是秋白抱怨的声音:“老夫一把骨头都颠散架了,你慢点慢点。”
还没等看到人,季淄便恍然明白过来,忙说:“定是阿京......”
话音刚落阿京便匆忙进了院子,秋白上气不接下气的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