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一点也不领情:“……去刷牙。”
也只是说说而已,两个人贴在一起,看起来谁都没有要保持距离的念头。
整个人都觉得发麻,那种透骨的麻痹感,好似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随之打开,通畅,呼吸,活了过来,觉得快慰,又难免不知所措——她开始回想过去的那一年自己究竟在做什么,那些困顿时光的意义,好像自己原本走上了人生的一段歧路,而这一刻被她的弟弟义无反顾拉了回来。
……
“姐?”江浔心脏发疯似得狂跳,回身就朝着屋子叫道:“姐姐——”
江夏这几天话一直都少,即使饭桌上也是习惯于倾听父子俩对话,此刻听江浔这么说,不禁抬头看向他。
江浔大步流星扎进厨房里,江夏背着他正在洗菜,回头见他神情慌乱,只是安静地问:“怎么了?”
脚步声一步又一步落在地板上,愈发清晰。
床铺整整齐齐地铺好,仿佛根本没有人睡过。
江夏没怎么抗拒,任他亲了好一会儿,分开时还气喘吁吁偏头靠进他的肩窝。
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传到客厅。
从前江浔难过到痛哭流涕,江夏也会这样抱着他,告诉他“我在”,种下的种子如今收获,她也得到来自江浔的温柔,互相陪伴,互相救赎,这很公平,但其实他们谁都没要求过公平——这世间不会再有这么稳定的关系,付出时坚定不移不求后果,只是真心的疼惜,希望你好就好。
一片鸣声之中,江浔声线清和。波澜不起的样子,像极了往日的江夏。
江夏抬手搭上他紧揽在胸口的手臂,小声道:“……爸爸还在家呢。”
竟然有这么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上,身为姐姐的她只有放纵去爱自己的弟弟,才是天经地义。
厨房外传来一声大大的呵欠,打断了姐弟二人这一刻的温情。
“嗯。”江浔夹了一块排骨,“之前老爸你不是答应我高考完可以出去旅游玩一玩,所以那时候就和王嘉航他们约好了,过两天走。”
除了不被世俗祝福,这样相爱,原本很幸运。
只在午夜梦回时,恐惧才会如跗骨之蛆纠缠不放。
江夏本来平静的心绪被他打乱:“阿浔!”
江浔很自然地吃掉那块排骨,丢下骨头时瞥了她一眼,很自然地对江范成说道:“我带姐姐一起去。”
“没事的,我在。”
上翻了下来,冲到隔壁房间。
江浔非但不放,还亲了亲她的耳朵。
江夏的眸光落下,余光瞥见他腕上那条手链,不由得晃了晃神。
然而江浔不放:“你答应我,不躲我,有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该怎么说呢?听到他这么说,不动容根本没可能。
随后两天的日子风平浪静,父亲没有多问,江夏也跟往日没什么差别,一家叁口齐聚,偶尔出去下个馆子,在家就一起看看电视随口聊聊天,好像时光回到了高中的时候,一切恬静美好。
这一刻江浔也不管这家里是不是还有第叁人,走上去就把她搂了满怀,像是流浪的旅人寻求神明保佑,俯首于她的庇荫之下求得一寸安宁。
“我知道了。”江夏拨了拨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江浔没讲话,从背后捧过她的脸就低头吻起来。
好在喊了没两声,厨房的方向传来回应:“这里。”
她原本只是想在家人面前假装若无其事,心思全都封闭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当初会选择回来,就是想把它冷处理,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声,而是因为不想累及亲人。可是江浔这缕阳光就是不许她心中藏匿下黑暗,打定了主意要让她灭除阴影接受曝晒,她避无可避。
而当她流着泪从梦里惊醒,身边一定会有个安定的怀抱,一个温润的声音。
“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窗外传来初夏蝉鸣。
江浔早就知道,所以临危不乱,现在得到了江夏的许诺,马上就恢复了乖驯秉性:“我帮你洗菜。”
“他快醒了。”江夏压着声音说。
……
“知道了,我答应你。”江夏叹气,又被江浔狠狠抱了一下才放手。
饭桌上,江范成因为江浔的提议而开口问。
是江夏的声音,淡淡的,清冷又温和。
江范成的脚步声消失在厕所的方向。
江范成和江夏都有些意外。
这些话。
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目光怔怔地,有些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你还不懂,我每天都提醒你一次——我喜欢你,姐姐。”往日那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少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主动出击,不给她一点装傻的余地,“我十八岁了,我喜欢谁我自己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生我也知道,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以前是,以后也是。”
“去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