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金荣达的态度一致,不太买裴照雪的账,可又忌惮裴照雪背后的周策。如果裴照雪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大可以继续袖手旁观。潞城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他们白家绝对不是出来领风头的那个,但绝对是在众多势力中最稳定的那个。
他大哥跟王家感情深厚,性格也偏向保守,跟周策虽然不至于撕破脸,但是对于周策的行径相当不耻。白正卿虽然同意大哥的看法,但他认为凡事都有变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必要把彼此之间的关系划分的太明确。
当时周策看这情况,还跟裴照雪开玩笑说白家那个一定是死得很正常,大家都没想到,否则家里也不会那么乱。
不过白家的人到底还是没有被搅乱,白正卿本来就十分深度地参与家族事务,只是刚刚接手时有些倒不开手,杂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局面也稳定了下来。现在摆在他眼前很重要的是一件事就是处理跟周家的关系。
裴照雪的眼睛左右一瞟,各看了金荣达和白正卿一眼,二人坐在那里,一动未动,看着裴照雪一下一下点烟头的样子,竟有些压迫感。
白正卿暗自腹诽,脸上波澜不惊,他看看金荣达,金荣达似乎也对今天饭局的清淡不太满意。
裴照雪不恼,继续说:“我说的秘密,是秘密本身。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信息。周家处在这个位置上,知道的信息比你多,也比他们多。你们如果不是三岁小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对不对?”
忽然有人敲门,裴照雪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外面明里暗里有不少他
“你也可以不选。”裴照雪吃完顺势将筷子一并,筷子尖朝向桌面,只见他手腕一用力,动作幅度不大,筷子就牢牢地钉入了木质桌面里。
裴照雪谈事情不像周策那样迂回,哪怕是相对轻松的饭局,他也喜欢把事情一件一件讲明白。当然,他的直白不是什么都往外讲,他有他的话术,简单几句,不容置疑。
木头碰木头发不出来多大的声音,可金荣达和白正卿看那筷子入木之深,虽然没有表现出太过震惊,可脸色眼神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改变。裴照雪擦了擦嘴巴,从口袋中掏出烟盒随意用手敲了敲,然后取了一支烟出来。烟盒扔在了桌子上,他手指夹着烟,烟嘴朝下,有节奏地在烟盒上点,随意说道:“我们只有一步的距离,一步内,我比枪快。所以,不要想多余的事情。”
裴照雪抬眼看向金荣达,眼神淡漠,可金荣达却感受到别样的讽刺,好像被裴照雪白了一眼似的。一直没说话的白正卿此时说道:“小裴,不要掖着藏着,我跟周策不是很熟,面也没见过几次,万一想歪了,那多不好?”
金荣达揶揄道:“好大的口气呀,这话是周策他说的?”
他们谁都没发话,饭桌上陷入了沉默。裴照雪不理他们,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正常吃饭。这时,金荣达说:“你也得具体说说吧?”
接手王家生意这件事没有什么异议,能分一杯羹就分,分不到也没什么。大家本以为周白两家没有放在明面上的关系会持续僵持下去,结果没想到白家的当家忽然撒手人寰,家中一团乱,只得由他弟弟暂时接替这个位置,一切都显得十分局促。
金荣达说:“说得轻松,你手上有什么资本去跟他们谈?”
“话是我说的。”裴照雪淡然开口,“二位倒也不必过多猜测,我既然说了,那么就务必做到。”
张文杰早在跟裴照雪开会之前就给这些家族通过气,白正卿心里有了一些猜测,正好这次裴照雪约他吃饭,他也正好接过这个台阶。
“是他们不敢。”裴照雪说,“其他的,都有得谈。”
金荣达吞云吐雾,对裴照雪说:“照雪,这件事情是你们周家牵头去跟张文杰谈的,我们的意见其实不太重要。再说,民不与官斗,哪怕他们只肯放利一成,你们周家敢叫板吗?”
“秘密?”金荣达嗤笑,“合着就是什么都没有,在这里卖关子?裴照雪,你拿我俩当三岁小孩耍?”
裴照雪说:“秘密。”
裴照雪亦知这两人打的主意,他先是轻轻“咳”了一声,坐得笔直。虽然是圆桌,三个人坐的位置形成了一个三角,他左右看了看金荣达和白正卿,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眼睛里全无情绪。
他以为裴照雪是替周策传话,来之后见裴照雪一人坐在主座上,金荣达坐在一边就犯了嘀咕。他知道裴照雪在周家相当有地位,当初周策能顺利上位,裴照雪功不可没。可问题是如今他们要谈的事情对于周家乃至整个潞城来说都是相当重要的,周策就让裴照雪一个人来,是否有失重视?
白正卿和金荣达听了裴照雪的话之后互相对望一眼,他们似乎都在思考这话的意思。要想追求金钱和权利,首先要知道方法,就像是打开锁就需要相对应的钥匙一样,有人也把这叫做“先机”。他们不知道周家掌握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信息,可他们能从王家手里接盘,并且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整件事盘活,自然是有些内幕的。裴照雪既然敢放话,也必然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