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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楼xia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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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尘扶上秦璘满是汗珠的额头:“怎么了、怎么了……难受吗?”

    秦璘微喘,在感受到额头上舒适的温凉后,没再动了。他渐渐想起,自己是在郑尘家。住郑尘家,明天一早直接上二环高架,这样就不会在早高峰堵在主城区了。

    “医院……”秦璘才睡一个小时,就迷迷糊糊醒来。

    “嗯,先睡,我们明天去医院。”

    “明天……”

    “嗯。现在天还没亮,好好睡,我明天会叫你的。”郑尘给秦璘盖好被子:“冷不冷,难受吗?难受要说出来。”

    秦璘把身子蜷起,从被褥里探出手,用指尖戳戳郑尘的指尖。他借着台灯的弱光,摸了摸对方的指甲,有温度,应该不是鬼。

    郑尘坐在床边,指尖热热的,心里痒痒的,手背上似乎流动着秦璘呼出的热气。瞥一眼秦璘,他还呆滞地埋在被褥的褶皱里,悄悄用指尖试探他呢。等那只手不动了,朦胧的睡眼合上了,嘴巴随着呼吸微微张开了,郑尘才收回手,蹑步去洗澡。

    咦?不见了。

    秦璘睁开眼,怎么连灯也没有了。神经立刻绷紧,双目炯炯,竖起耳朵听屋里还有没有人的动静。母亲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离家出走了,秦璘啊秦璘,你怎么还有良心睡!

    秦璘从暖和的被子里坐起来,背后的凉意如同从阴间扑来,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母亲走了,走了多远,去了哪里?找不到了,谁也不要秦璘了。

    立刻涌出后悔的泪。怎么刚才会睡着,让母亲离开!

    赶紧扑下床——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抛弃我!

    客厅还亮着盏微弱的灯。

    秦璘光脚踩在冰一般的地砖上,边找边抹泪:“不要走、不要走——”

    什么人带着湿暖的气息赶来:“秦璘!”他头发上挂着水珠,一身白茫茫的水汽。

    秦璘转身,扑到雾里。他以为会扑空,跌在地上。不过,雾里有人托住了他。

    秦璘站稳,抓住郑尘的手,又哭又吼:“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丢下我!睡觉!跟我回去睡觉——”

    “没走、没走,”摸摸头,说:“等我吹干头发,我们就去睡觉。”

    秦璘紧盯着郑尘吹头、刷牙、洗脸、换衣服,一刻也不松懈。

    世界上所有人都是骗子,想方设法骗秦璘睡着;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叛徒,专门趁秦璘熟睡的时候抛弃他。

    秦璘揉了揉极困的双眼,给郑尘盖好被子,凶道:“快睡。”自己则端正地坐在床边。

    郑尘笑问:“你不睡吗?”

    “你睡了我再睡。”

    “那你关一下灯。”

    “嗯。”

    黑暗里,秦璘一言不发。静悄悄,听郑尘的呼吸。

    秦璘好困。

    悄悄看一眼郑尘有没有睡着。嗯,闭着眼,睡着了吧。

    秦璘盯着看,看了一分钟。没表情,嗯,睡着了。

    钻进被子里,摸到郑尘的手,抓住。

    郑尘悄悄笑。

    秦璘得意地闭上眼:哼,看你怎么跑。

    没几分钟,抓住郑尘的那只手就渐渐没了力量。郑尘给秦璘掖好被子。

    “不要走……”

    郑尘握住秦璘的手:“我不走。”

    20191218

    确诊

    今晨,秦璘醒得很早,他悄悄爬起来洗漱完,就安静地坐到客厅沙发上,看青苍的天色渐渐泛灰、转白、变亮。路上,他一直望着窗外,望着天,缄默不语。

    远处的建筑朦胧在晨霾之中,烟囱排出滚滚白烟,和天边挤压的稠云黏在一起。

    地面,轰鸣的机动车与刺眼的红绿灯撵动推进。人越来越密集,他们从堵塞的车间往来窜梭,灵敏得很。

    车窗外,一个坐轮椅的女人很熟练地跟着电动车过了门禁。

    秦璘别过头,紧紧闭上眼——不敢看医院门口形形色色的病患、不敢看指示牌上的科室名称。

    -早上好。

    -早上好。你帮我把车开进去停好,我带他先过去。

    -好。齐主任在三楼。

    -嗯。

    半干不干的地面上留下两串车轮印。

    秦璘回头:他是谁?

    -是我父亲的助理。

    -哦……

    -我们走吧。

    郑尘一直牵着秦璘的手,走到诊室外,才放开。

    那一瞬,秦璘已成断线的风筝,任由悲风摆布。

    “来这边坐下。”医生托住秦璘的下颌,很用力地摁了肿块几下,问他疼不疼。秦璘咬白了嘴唇:“疼。”他的心脏,缓慢而沉重的跳动,在白墙壁、白大褂的环绕下,也变得苍白无力了。

    “去拍个片子吧。”

    在玻璃门外等候时,秦璘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身后是嘈杂流动的人声,眼前是钉死于荒凉的患者。身后的时间正常流动,眼前,只有缓缓转动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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