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深抬起手,捏着自己泛酸的鼻梁,深深呼吸。
贺深来不及去思考任何事情,他立刻通过公司硬是扯出了一条线,连到了和胧郁的合作上,并且点名要孟知薇负责项目和进行对接,由此终于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见到了她。
这一次和孟知薇再遇,还是因为杀青之后终于回到城市当中,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孟家闹到网上的那场大戏。孟家人异口同声指责孟知薇鼠目寸光,志大才疏,空有野心没有能力,自己不懂怎么经营胧郁就算了,还试图阻挠孟家老爷子接管自己儿子的公司,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贺深英语不好,这段采访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查,查完单词查句子,用完软件问人工,花了大价钱找不同的人学习确认,花了很久,将这段话完整地记下来,直至倒背如流。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遍这段采访,只知道五年的约定已经没有了继续的必要,他单方面地喜欢,一厢情愿地不放手,一意孤行地孤注一掷,从头到尾没有尊重过她的意见。像她这样的姑娘,当然不可能按照他设定好的路线行进,她以自己的方式寻找着真相,得到了一个体面的答案,明智地选择放弃了他。
据说是在国外留学时和她相交甚笃的艺术圈新贵燕楚瑜,据说为人作风放荡不羁,荤素不忌,凡是看得上眼的几乎来者不拒。贺深在没真正见过他,只从资料里了解这个人的时候,完全无法想象这两人之间怎么会萌生友谊,孟知薇应该根本不屑和他这个类型的人为伍。但他在偶然看过一次燕楚瑜看她的眼神后就心里有数,想靠近一步又踟蹰不前,和当年的他又有什么区别,大概孟启明当年旁边他的眼神时亦是如此,表现得这般直白鲜明,大概只有当事人自己无从察觉。
其中一个接受采访的女孩长着一张东方面孔,明艳到灼灼生辉。被问及初恋时,看起来极其年轻的女孩用流利的英语笑着回:“这个故事听起来可能会有点太过戏剧性,我的初恋是在高中的时候,一个很特别的男孩,给我造成了很深的影响。后来他的突然离开也让我受了很大的打击,我曾经萎靡不振了很久,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父亲的去世和我父亲有关。虽然我父亲并不是凶手,但其中的联系实在是太过复杂曲折,很难形容,那之后我就理解了他,的确,我自己也很难接受,那之后就学着把他放下了,没办法,有些人的缘分只有那么多,只够遇见,不够相伴终生,我已经接受了。”
他无法对自己的疑问给出答案,并为自己的奢求而感到无地自容。
贺深只觉一阵鼻酸,几乎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他装作和她一样,早已将那些短暂的曾经与过去翻篇,重新认识起现在的这个二十六岁的孟知薇。
据说和孟家有婚约的陆家公子陆弈舟,放着胧郁现在掌权的孟家总经理之女不要,点名要和孟知薇深入接触了解一下看看合不合适。贺深对他还有些许印象,孟知薇在高中时认识的一个学长,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过交集寥寥,没想到数年之后两人身上带着婚约,似乎很快就能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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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启明因病意外离世,她从国外留学回来,接手了胧郁,但进展并不顺利,孟启明本家的人找了过来,据说接到了孟启明的临终嘱托,要帮年幼而没有经验的孟知薇管理公司,让她专心地沉浸在自己的艺术海洋里,不用为公司劳心劳神。
她的变化太大,大得他几乎认不出来。他从来没想过二十六岁的她会是这样……十六岁的她或许字也想象不到。贺深和眼前平静干练的孟小姐草草握了下手,对方看着他的眼眸平静而无波无澜,带着清浅得体的笑意,仿佛两人之间什么都不曾有过,一切过往付之一笑,皆已是过眼云烟。
再次遇到孟知薇时,已经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太多。
她的身边围着三个男人。
更别说随后又有消息爆料,胧郁能够从零到有地建立起来,本就是窃取了孟家古法制香配方进行改良,孟知薇对此拒不承认,在所有采访中都一口否认父亲离家出走时带走了家里一些制香配方这件事,由此引发众怒,现在完全被网友踩进了泥里,似乎再没有翻身之日。
访。
你能怪谁呢?他问自己。不是你先选择从她身边离开的吗?又凭什么指望对方在知晓一切之后依然选择理解你?依然还要给你时间和机会?
这种架空夺权式的接管,贺深并不相信是孟启明的临终交代,他那么爱女儿的人,怎么能忍心让女儿过得处处受人掣肘。只是关于个中内情,他确然一无所知,孟启明在他离开孟家之后从未联系过他,临终时也没给他留下只言片语。这倒也合理,他想必早已知道那个五年之约已经自动作废,于是从未再打扰过他的生活,贺深甚至连他去世都不知道,作为一个全身心扑在工作上的拼命三郎,他一年当中有差不多九个月都扎在深山老林里拍戏,对外界的消息感知异常迟缓。
还有据说是由她资助的贫困大学生谢青。对于这个人,贺深莫名地有种敌意,他和当年的自己实在是真相似,从贫寒的处境到内里隐藏的高傲,近乎如出一辙。他看着谢青,有时候也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