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好,儿子,今天捉了多少?”
“你跟这些没脑子的东西犟什——唔,我呸呸呸!”一张口就撞进了一只不知是草蜢还是什么的东西,男人的妻子急忙脱了身上的衣服包住自己的脸,然后连拖带拽地把男人拉回了家里。
“不少了!”小孩不服气,嚷嚷:“隔壁家的桃子只有半袋子,她哥哥的也只有一个袋子,比我的还少一点点!”
“你的小名就是小明啊,你之焕叔的儿子叫做田童,他都不乐意大家叫他‘甜筒’,要我们叫他田小童呢!”
纵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力量却依然显得那么渺小。田垄边上的火堆继续燃烧着,烟熏火燎中,一大群一大群的蝗虫自半空坠下,然而,在噼啪声中,总有漏网之鱼,顺着空隙爬进来,扑向一丛丛散发着清香气息的稻禾……
发现蝗虫数量减少之后,村民们终于忍不住走出家门,杀向田间、山间。最初是家里的壮年男性动手,发现情况没有昨天那么危险之后,老人小孩也跑了出来,网兜、筐子、网罩等捕捉工具齐齐上阵,还遗留在田地里的蝗虫们第一时间遭了毒手,随后是田垄、水沟、山坡……
“这些畜生竟然咬我!”男人愤怒地拍打着脸庞四周飞舞着的蝗虫,双脚狠狠地跺踩着地面的蝗虫:“你咬呀,尽管咬,看咱们谁先死在对方的手里!”
村民们尽了一切努力来保住自己家未来的食物,却在蝗灾真正来临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所做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蝗虫个体体积小,没有坚牙利齿,没有迅捷的飞行速度,但就如俗话所说的,蚁多咬死象。当一个物种的数量超越了一个地方的承载能力的时候,所带来的破坏和灾难,是灭绝性的,没有人可以阻止这种毁坏。
遮天蔽日的蝗虫潮持续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蝗虫的数量逐渐减少,最新一批到达此处的蝗虫在吃光了附近的植物所能啃咬的部分之后,它们开始往更远的地方迁徙。后到的蝗虫则依然抱着植物的叶杆啃得津津有味。
蝗虫大军的数量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达到最高峰。数不清的蝗虫填充着人们视野的所有空间,嗡嗡的扑扇着翅膀的蝗虫潮构成了一个孤绝凄凉的世界。田地边的火堆点燃了又被扑灭,无数蝗虫尸体散落在边缘,翅膀已经被烧卷烧焦的蝗虫拖着残躯,一只又一只顽强地爬向地里的作物。村民们或穿着雨衣、或戴着摩托头盔、或披着蓑衣,把一切能覆盖肌肤的物品全数穿戴在身上,全副武装地一次次冒着蝗虫雨跑到田地里,把熄灭的火堆点燃,把盖着作物的塑料布边缘的蝗虫扫进袋子里……
为了保下更多的粮食,在蝗灾来临之前,村民们可谓绞尽脑汁,招式百出。有条件的,在栽种着作物的土地上建造临时温室大棚、在田地四周竖立网兜、在田垄堆积柴草……没有条件的,把家的旧衣服拆开,拼接成一张张大布兜,在蝗灾来临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覆盖在作物上面……
“唔,一个袋子!”
“哇,爸爸错怪你了,我们家的小明原来这么能干!”
“不要叫我小明,我的名字叫做田杰明!”
“别管地里的东西了,蝗虫数量太多了,先回来再说!”大哥跑到地里,把不甘心的弟弟扯进了屋子。
现在蝗虫大军已经远去,剩下的虾兵蟹将还在肆虐着这片土地,村民们沸腾了。先不说它们贻害作物一事,蝗虫它们本身,人类也是可以吃的,在缺粮少食的年代里,更不失为一种补充蛋白的食物,就算人们吃不完,家里的*鸭鸭可是欢迎得紧,绝对是喂养家畜的优质饲料。
“回来,赶紧回来!”嗡嗡的声音里,有人在大声疾喊着,隐隐约约,仿佛风中的蜡烛,随时会熄灭似的。
尤其在发现家里的作物或多或少还是被啃咬了一部分之后,人们之前眼睁睁看着蝗虫啃食家里未来的粮食而无能为力的憋屈、恐慌、和愤怒等各种情绪终于爆发了。
“好啊田大锤,你不去稻田里捉草蜢,在这里欺负我儿子!?你今晚一个人吃白饭算了!油炸草蜢没你的份
小孩们兴冲冲地拿着一个个网兜,欢快地扑向了家里的田地,这种往日里被家长们知道后一定会进行男女双打的行为,如今却获得了家长们一致的支持和鼓励。
“呜呜呜,我可怜的孙孙啊,你再不回来,咱们家吃的就被那些长翅膀的畜生吃光啦……”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阵哀怨的哭声,呜呜咽咽,断断续续,不绝于耳,直往人的脑子里钻,惹哭了许多因田地被蝗虫肆虐而无能为力的男男女女。
“呜哇,爸爸你也笑我!”小孩瞬间泪奔,飞扑到另一个家长那里求安慰兼告状:“妈妈,爸爸笑我!”
“爸爸你太笨了啦!”小孩气鼓鼓地控诉,眼眶红红的,“都怪你给我起的名字,数学课上同学们老是笑我!”
“噗!”家长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101章 灾后
光秃秃的粗壮枝干,只能吃力地昂着脖子呻吟着。
“这可不行啊,今天的收获比昨天的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