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禾赤足踏地,内厢虽铺了软毯,可退回被褥的玉足依旧沾染了凉意,无意间划过谢殊的肌肤有几分冷瑟沁人。
“好一个惑主的狐媚子, 夜半三更的跑到北苑书房里来做什么?你那点龌龊的心思, 我老人家见得多了去, 再有下次看我们主子不揭了你的皮,将你发卖了出去!”
屋里櫊笼内的银丝炭火通常只会烧上半夜,待主子们沉沉睡去了,便会有小厮入内撤走铜盆,待到第二日估摸着主子们晨起的间隙,早上一个时辰再去将那燃着炭火的铜盆送归回去,这样一来,南苑主屋白日里便能散去不少熏人的焦灼气。
南露手提食盒,面上浮现起一层淡淡的阴翳,门外高悬的棱灯在她的头顶斜照下一寸清辉,昏暗微弱的光晕映在她的鼻翼上,一侧微明一侧深暗。
“大人,夫人吩咐婢子来给您送参汤来了。”
今日她重新回到孟清禾身旁伺候时,阴差阳错的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那个名叫幼晴的小丫鬟给了她一瓶合欢散。
这参汤可是万万不能落下把柄的, 她得想个法子拿回来才是。思及此,南露提步上前正要抬手叩门,好巧不巧的被一只粗粝的大手狠一把握住,遂使了大的腕间力道将她拖拽到了一边来, 压低嗓音道:
‘哐当’一声细响,槅门拉开一掌宽的缝隙,沛文自其间腾出一只手来接过食盒,又谦和的道了声谢意,在南露迟疑的目光中,那扇槅门又缓缓的阖了上去。
南露不欲多生事端,瞄了一眼赵妈妈手边的雕花圆福食盒,极为知趣的认下了错事,又在这老婆子骂骂咧咧的粗嘎声中, 趁着夜色立马跑开了去。
那谢氏嫡女是个清高挑剔的, 早些在容景衍府邸当差的时候, 南露便有所耳闻, 那会儿子将军亲求圣上赐婚的贵主,只可惜是个死心眼的不知变通。
她抬起指节,轻扣了两下门缘。眸底压下万顷波澜,静待着里边男人的回应。
第66章 、风月
“瑜娘,你夜里冷么,可以靠我近一些。”
“可他那样的人,只凭借着背地里单纯无言的付出,是入不得他眼的。”
作者有话说:
南露折袖臂弯间挎了空簌簌的食盒, 又惴惴不安的在紧闭的槅门前踱步了一阵儿,迟迟不见里头传来异动声响,心头愈发不安焦躁起来。
听戏那日孟清禾随意脱口而出的一句戏言,楞是徘徊在她耳侧久荡不息。
谢殊不可知否,他入主朝堂以来,孟清禾平日里待他更多了一丝疏离,以往甚至在盛夏伏暑天都会不顾贴人的热意,嚷着滚入他怀里的人,如今却自始至终相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孟清禾足下一顿,终是顺了他的意思,重新蜷了锦被缩回温暖的榻上,没有过多的前去加以干涉。
南露回想起那几日自己立于曲廊下,听得那南苑香闺内毫不遮蔽的郎情妾意、缱绻旖旎,熊熊妒火再也压抑不住的蔓至心头。
谢殊夜半才归至院中就寝,近来他公务繁琐,不似那会儿在太学身任闲差,他们夫妻二人虽日日同塌而眠,却需相隔数日才能正正经经的见上一回。
男人嗓音沉怠,透着一股浓浓的倦惫,仿若方在她身侧躺下才不消片刻,梦会周公被打搅的恼意,致使他手上又无端加重了三分力道。
南露一个恋爱脑的菇凉!
苦苦折在成了婚的端王傅珵身上,眼看着年岁渐长,谢府竟对外没有透露出一丝议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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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下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婢仆中的家生子一向看不大起那些从人牙子手里买回的莺莺燕燕,长相姣好的坯子若是侥幸成了院儿里的通房,俨然也算得上半个主子,那些底下人不得不防着一手,免得被人踩了去,白白作了吃力不得好的垫脚石。
赵妈妈拽着南露一路到谢颐芸面前, 丝毫没有给南露留一丝的情面, 嫡小姐每晚都会来此给这赘婿宋轩送些吃食, 今儿倒是撞上了出大戏!
夜里更深露重,外头黑漆漆的一片,槅窗外起了浓雾,孟清禾被外院的响动扰醒,披了绒毯趿拉着绣鞋就要前去查看,却被锦褥中伸出的冷白长指勾住腰身拦住了去路。
“由得他们闹去罢,左右不过是些后院小事,明日再处理也无妨。”
去蹚为宜。
若那位即将御极的大人物不松口,这兆京才女之名,怕是要老死在深闺幽怨之中……
待行至不远处一方假山石壁中隐去了身形, 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谢殊此刻似乎并不在北苑, 心下不由稍稍舒了一口气。
炽热的掌心不自觉的下移,捧过她的
谢颐芸周身裹挟了一阵浓浓的脂粉气, 明明还是严寒节气,南露却从她披覆在香肩上的厚披兔绒斗篷下,隐约瞥到了主子们只在暖春才上身的软罗烟纱襦裙。
南露是知晓得的,此药性烈,能乱人心智扰人神识。既然当初孟清禾是用这等下作法子得了谢殊的垂青,那自己又为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