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婶子的意思是还想继续管银库的事?”
她这门差事既体面又不劳累,哪房都是敬着她的,拿到的好处更是不少,她当真舍不得撒手。
其余几个嫂子嬷嬷的,相视一眼,惊愕之余,都在权衡要不要开口,李婶子瞪了丈夫一眼,责怪丈夫拦住她,李管家却依然坚决摇头,示意她沉住气,李婶子最终是按捺住了冲动。
屈婶子回眸看了一眼身后诸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闷声不吭,唯独自个儿孤零零站在最前,心骤然慌了起来,这位少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莫不是挖了坑给她吧,屈婶子越想越不对劲,大冷天的额头竟是渗出一层薄汗,
“二少夫人那儿也拿出来一千两,就说先前她拿着月例银子放过钱庄,这一千两银子是这些年的利息,之前忘了入公账,这下全部给补上,老夫人将过去的事都给顶了下来,管事的都无话可说,也心存感激,陈管家自然没法子再查。”
屈婶子说完略有几分忐忑,担心宁晏枪打出头鸟拿她开涮,只是她的话留有余地,宁晏即便不高兴,也不至于把她怎么,但出乎她意料,宁晏捏着自己的茶盏,慢悠悠笑道,
“她也是好心办坏事,一心想利滚利多拿些利息银子回来贴补公中,怎知一时心急看错了人,那人拽着银子就不肯还,直到年底,她方将真相告诉我,我只
“过去的事,我都不过问了,现在我要知道,账上余额多少,年底可还有开销?今年租子已收上来吧,明年预算如何?缺口多少?最紧要的是,我需要你们把阖府上下明年每项开支预算单独列出来,今日夜里我便要,可有难处?”
宁晏交待完毕便离开了账房,知人善任,她就学朝廷,一设秀灵做考核,二设陈婶子为监督,抓大放小,哪能像秦氏那般日日起早贪黑,事无巨细过问,累都能累死。
“还有咱们府上有多少铺子庄子,每年收成如何,全部列个明细给我。”
想起宁晏逼得徐氏掏了五千两银子添账,自己几斤几两,还是不要与她别苗头,
将差事重新安排后,便由秀灵坐镇议事厅,将各处事务纪录在档,贴在议事厅的门廊处,每结了一桩事务便勾去一件,到了时限若谁的差事没做完,是要领罚的,与此同时,哪位差事办得好,宁晏额外有赏,这与秦氏管家鲜见不同,大家既觉紧迫也有积极性,待宁晏一声令下,各自就散了。
宁晏暗暗失笑,这就是前段时日立威的成果,人有的时候,需要露一露锋芒,底下的人才懂得进退。
这会儿先回明熙堂吃点补身子的人参汤药,再打算去容山堂给老夫人请安,这个空档,如霜便进来了,“姑娘,云旭让奴婢回禀您,昨个儿的事弄清楚了,国公爷不是下令陈管家查账么,原来自上回您不肯接中馈,老夫人私下已着人将账目过了一遍,查漏补缺,勉勉强强把账面弄干净了,但缺的银子怎么办?老夫人于是亲自掏了五千两银票给账房,将那些私下多报克扣的全部给补上,”
李管家是头一个站出来让宁晏管家的,他这段时日掂量这位少夫人,也摸准了她的脉,她这人什么都好,什么难处都可以与她说,万不能欺瞒与顶撞,家里两个媳妇刚把孩子带到三岁,可以出来干活了,李管家不想得罪宁晏。
宁晏捏住茶盏,轻轻拨动着茶柄,唇角微翘,
管外事的李婶子也有自己熟悉的人脉,不想骤然都给丢开了,正想附和着开口,却被身旁的丈夫给扯了扯,示意她闭嘴,李婶子咽了咽口水,不情不愿歇了嗓。
“少夫人,要不...要不老奴还是按照您的安排去管厨房吧....”心中惴惴不安,又痛又恨,又酸又楚。
宁晏随后去到账房,唤来五位管事。
屈婶子心又被拧了起来,嘴唇蠕动着,进退两难,直到丈夫投来暗示的眼神,最终咬了咬牙,“就依少夫人安排。”
不动,各家媳妇的差事却要轮换。宁晏将人事调整公布后,管事嫂子们果然坐不住了。
“少夫人,咱们各司其职多少年了,这会儿你忽然要变,奴婢心里一下子就慌了,再过几日便要过年,您看要不等过了除夕再调整?”管发放月例的屈婶子嗫着嘴开了口。
宁晏颔首,眼神无波无澜,“我明白了,那你就暂且留任。”
“对对对...”屈婶子点头哈腰道。
当时那徐氏眼角掖着泪,苦口婆心与国公爷道,
几位管事相视一眼,目光最后聚在邵峰身上,邵峰稍一沉吟道,“没问题,今日晚膳之前定交到少夫人手里。”
“后来国公爷问陈管家的话,老夫人便答了,说是今年世子跟您大婚后,账上便开始吃紧,春收的租子比往年少了三成,二少夫人一时心急,便拿了公账上的银子去外头放贷,原先那账房是刘管事管着,二人串通一气,便将事儿瞒下来了,可惜那银子迟迟不回....”
“屈婶子,想好了吗?想好可不能再更改了....我这儿可不许人朝令夕改。”
屈婶子一听愣住了,颇有几分被惊喜砸中的感觉。